这张脸，平平无奇。
从人间随便哪个乡村，都能找出这样的老人来。
这与沈默最初想象中的道王的形象迥然不同。
放眼九王，他所见过的每个人，哪一个不是风度翩翩，帅气逼人。
唯独道王，颜值这一块基本和改款前的沈流沙有一拼。
不过越是如此，沈默越是不敢小觑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
不管是九王时代，亦或者后王时代，乃至今时今日。
天地格局的改变，背后都有道王这老家伙的影子。
这是九王中，唯一一个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王。
“这应该不是我们初次见面吧。”
沈默也不露怯，不紧不慢走向道王。
道王淡笑道：“神王手中不是有我的映像吗？”
沈默摊了摊手，“画面太模糊了，皇者过招，我等凡夫俗子可看不真切。”
“你是第三个在无相岛如此撒野的人。”道王轻笑道。
“哦？”
沈默挑了挑眉，淡淡道：“我猜前两个，我也一定不陌生吧。”
“那是自然，一个是你的老师叶寻，一个是你的先祖沈上清。”道王坦言道。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吧？”沈默目光灼灼看着道王。
既然提到了叶寻，他也索性不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道王没有回答，而是望向前方的棋盘，轻笑道：“既然来了，不妨对弈一局如何？”
沈默眼帘微垂，不咸不淡道：“下不惯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棋局。”
“不过……”
他话锋一转，嘴角上扬道：“我倒是想讨教讨教。”
道王欣赏的望了一眼沈默，而后也不客气，直接率先落子。
他手中没有棋子，完全是将紫气凝聚成为了一枚黑色棋子。
这对于紫气，需要无比精确的掌控和压缩能力。
沈默看了一眼，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这一枚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小棋子，几乎相当于一个真神初期武者全部的紫气储量。
这老家伙，是看准了他只有九劫真神实力，所以故意刁难他。
“神王，该你落子了。”
道王平视着沈默，脸上挂满了温和的笑容。
沈默讽刺道：“道王还真是照顾我啊。”
“神王说笑了，你我本是平级，何来照顾之说？”
沈默点点头，嘴角轻轻上扬，同样凝聚紫气，轻松凝聚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紧接着，道王再落子，沈默也紧随其后。
两人皆是落子飞快，转眼间已经十个回合过去。
此时沈默紫府中的紫气储量，已经消耗了八成以上。
这样下去，估计最多还能落三四枚棋子。
反观道王，嘴角始终挂着盈盈笑意。
“神王，又到你落子了。”
沈默瞥了一眼下方的镜湖，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既然如此，得罪了。”
话音落下，神王印忽然亮起璀璨的金光。
紧接着，下方的镜湖升起一条巨大的水龙。
这些湖水不知是什么湖水，总之蕴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沈默确是不管那么多，直接将湖水变作紫气，又压缩迅速压缩成为一枚枚棋子。
“住手！快停手。”
早在沈默将镜湖水抽出的时候，道王便神色剧变，连忙出言阻止。
然而，沈默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三下五除二将湖水汇聚成上百枚棋子。
他大笑一声，招呼道：“来来来，我们杀个痛快！”
此时，道王望着悬浮在沈默身旁的棋子，那张竭力保持平静的老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心痛。
“道王，你怎么了？落子啊？这才刚下出点意思呢，你不会怂了吧？”沈默瞪着两颗无辜的大眼珠子，一脸狐疑的问道。
道王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始缓慢落子。
沈默翘着二郎腿，一面撇着道王那张干瘪难看的老脸，一面看也不看落子。
不多时，棋盘上已经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棋子。
和棋！
这也在沈默意料之中。
道王悠然道：“透过这棋盘，神王看出了什么？”
沈默随意瞥了一眼，淡笑道：“黑子和白子。”
“还有呢？”
“我刚修的指甲盖。”
道王深吸了口气，平静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感悟？”
“有。”
沈默敲了敲桌子，淡淡笑道：“你老兄棋艺不错。”
道王哑然失笑，望着棋局平静道：“正因为如此，这盘棋才下到了现在，这也意味着，这是这些棋子最好的宿命。”
沈默歪了歪头，目光中多了一丝玩味。
道王淡笑道：“倘若你方才没有借用镜湖之水，那么在第十三步的时候，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沈默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
道王悠然笑道：“我曾跟寻王和沈上清，分别探讨过同一个问题，今日也想拿出来，与神王探讨一番。”
“说。”沈默拱手示意。
道王一字一顿道：“乱世如棋局，是也不是？”
“不是。”
沈默想也不想摇头。
“哦？可否讲讲你的见解？”道王兴致满满道。
沈默随手抓起棋盘上一把棋子，淡淡道：“因为棋局有规则，而战场没有，你的对手永远不会等你走完下一步棋再落子。”
“还有……”沈默诡异一笑，将棋盘上黑子白子全部一扫而空，淡淡道：“如果我不想下了，大可以掀了棋盘。”
道王抬眼看了看沈默手中的两百多枚棋子，挤着笑容道：“神王，放下棋子，你我再对弈一局。”
沈默不着痕迹将所有的棋子收入储物空间，轻轻摇头道：“道王棋艺高超，再下也是平局，还是不下了。”
“那黑子……”
“黑子？黑子没来，在我爹身边呢。”沈默轻轻摇头道。
道王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接着道：“这镜湖的水……”
“看着不错，挺养人的。”沈默继续顺着话茬往下接。
“对了，道王大人，您刚才说什么？乱世如棋局？这句话好啊，很有意境，一看就是出自大人物口中，我就没这个水准，只会掀棋盘。”
道王别过头在，嘴角微微一抽。
“我送你去轮回台入口吧，别耽误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