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漠闻言,双眸噙着泪水,显得格外的脆弱,只是一个劲的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师尊…”
“对不起…”
莫漠说着,小心翼翼的伸手拉着颜卿景的衣摆,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那一声声无措的道歉声,凌乱满是血迹的衣摆,这一切都让他的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胸口有着莫名的情绪滋生。
那种强烈的感觉,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愈发的清晰。
颜卿景强忍着心中的躁动,阴沉着俊脸,微垂着冰冷的双眸,转身便要离去。
手下一空的莫漠愣住了,此时显得十分的无助与恐惧,想要再次伸手抓住颜卿景的衣摆,却是被他躲开了。
这一刻,天仿佛塌了。
她坐在地上自嘲的笑了笑,缓缓的收回那血肉模糊的手,放在胸前握得紧紧的,仿佛这样就能有着一丝温暖,浑然不觉疼痛。
颜卿景见此喉间微动,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紧握着,鲜血顺着手掌悄然滑落,也不知是莫漠的鲜血还是他的,亦或者是都有…
虽说不忍如此,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留下,否则他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他怕他做出什么伤害到莫漠的事,他需要冷静下来,压制体内暴动的媚毒和那充满毁灭的情绪。
随即望向应涯子掌门,后者点了点头,他便放心的不再看莫漠一眼,微垂着冰冷的双眸转身离开。
莫漠颤抖着,心中的坚冰逐渐蔓延,空落落的心间令人窒息,有着无法填满的孤独与无助。
如此一幕,一如当年两人的相遇。
在那荒芜龟裂的大地之上,一白衣谪仙俊逸男子也是如此躲开她的触碰,一双深邃清冷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她。
一切一如从前,没有丝毫的改变。
原本以为这么多年来她能捂化寒冰的一角,到头来却发现,便连她的心也是逐渐的寒冷。
而她,如今已经没有资格,没有勇气再去追逐那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了。
她已经伤痕累累,污秽不堪,她已经累了…
在那完美的身影面前,她只是个掩饰内心的自卑和恐惧的小丑,罢了。
不知为何,她如今连泪水都流不出了,也不知是因为内心的疼痛还是因为心中的冰冷?
原本清澈透亮的双眸,此时平静空洞得可怕。
应涯子落下,长叹了一口气,不置可否的道:“丫头,你也别想太多,会没事的。”
“不就是妖界的小子么?苍穹门也不是摆设的。”
“…”莫漠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安静的令人发梀。
应涯子难得一改神色,拉起莫漠的手,慈和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抑扬顿挫的道:“实在不行,还有老夫呢!老夫总不是个摆设吧?!”
“妖界除了他老子,老夫还没怕过谁,那小子要是敢再来,老夫定…”
“掌门爷爷,我们回去吧。”莫漠抬头打断了应涯子的话,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的血色,那双狡黠的眼眸也是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平静清冷得可怕。
“哎,回,回。”应涯子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不是滋味。
他家宗门的小太阳,就这么被霍霍了?
咋办呀?!千万别再来个和自家乖徒儿一样的性子了,他老人家会神经衰弱的。
随着二人的离去,破碎的岛屿变得孤寂,龟裂的大地,枯萎的桃花,凋零的灵气,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此处所发生的种种。
而此处发生的事,就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一片死寂的湖中,或许会在苍穹门引发波澜,但终将归于平静,一切将如同往常一般。
但,谁都不曾知晓的巨浪正在湖底的深处翻滚蕴酿。
因这颗石子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如同水波一般蔓延开来。
……
碧水阁,密室之中。
森冷的寒气弥漫开来,即便是金丹期的强者触及此寒气也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这是直至灵魂的寒意。
而这扩散的寒意只是密室中心透出的丝毫,可想而知,其中的寒意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密室中心悬浮这一块巨大的玄冰,散发着幽蓝色的寒气,其上有着玄奥的符文层层封印,宛若囚笼。
其中,玄冰之中冰封着一白衣男子,俊逸的脸庞此时充满了杀气,眉宇紧锁,薄唇紧抿。
其身旁有着一蓝衣男子,面色难看,原本柔和的双眸此时也是布满了凝重。
这两人,便是颜卿景与霖泫,先前杀气弥漫的颜卿景来到他的密室之时,可把他惊到了,此次媚毒差点没压制住。
显然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那冰冷而又充满毁灭的神情让得他都是心底发寒。
索性此次是勉强压制住了,但是如若不解决,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此次的幸运了…
除去颜卿景的事不说,他近期的修炼也是碰上了瓶颈,好几次都险些压制不住心中的负面情绪。
霖泫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碧蓝色的双眸之中有着一丝疲惫。
缥缈峰,此时也是乱成了一团,原因无它。
应涯子掌门抱着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莫漠回到缥缈峰,凌祤见此心中一咯噔。
连忙接过昏迷中的莫漠,金色的兽眸微敛,恼火的道:“谁干的?怎么回事?”
他可清楚的记得,小乌龟早晨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不见伤成这样?
啧,这要是让主人知晓,会不会怪他没保护好小乌龟?
殊不知,这一切颜卿景早已知晓。
……
轰!
远在苍穹门之外,接连无尽海洋之地,徒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弥漫。
一道修长的红色身影出现,那一对血色的眸子中似有着滔天的火焰在燃烧,炙热暴戾的火焰使得倒灌的海水沸腾,翻涌不息。
秋恋琰捂着自己的胸口,心中的怒火简直无法形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爱惜珍惜一个人,宁愿耐着性子忍让也不愿伤她分毫…
面对她,他一味的宠溺,一味的忍让,一次次压下占有她的念头,就怕她排斥自己,就怕她对自己说不。
就怕她那乌灵透亮的眸子对他厌恶,对他惧怕。
为了她,他放下自己的身份,为了她,他甚至也放下了尊严…
可是,他又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