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蔚宫里,被一种莫名而来的寒冷气息包围,寒流滚滚,冷如冰窖,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疾风暴雪。
聿姵罗踏门而入,身姿挺拔,昂首傲视。
「怎么?木樨宫主可是难得大驾光临我清蔚宫啊——」
聿沛馠冷着脸,给人一种咄咄退人的透骨奇寒:「三花庄,是你放的火!」
聿姵罗神色微顿,又瞬间归于平常,淡然地抬起眸子,傲然道:「三花庄?什么火?」
聿沛馠面若含冰,怒视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冷厉道:「聿姵罗你果然是疯了!你竟然为了满足心中的嫉妒,连三花庄的村民都不放过!」
「村民?」聿姵罗的眉峰一挑,语调尖利道:「什么村民?他们一个个都该死,皆是死有余辜!聿沛馠你好好想想,若是当年不是他们同意将咱们四人交换给师父,你我的爹娘又何至于被逼死!」
「够了聿姵罗!早就告诉过你了,此事皆是褚君山的阴谋,刻意隐瞒了其中因由,在师父和村民中间两方得利!」
「不!就是他们,他们是凶手!就是因为咱们四人并非他们腹中所出,自然乐于将咱们当做物件,轻轻松松交托于人,换取他们的欲望!」
「那么穆伯伯呢?!那么秦伯伯呢?!他们可是遥兲和寰宇的亲眷家人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聿沛馠攥拳在手,手指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一巴掌将聿姵罗扇醒。
「穆伯伯和秦伯伯?」聿姵罗愤怒的脸扭曲成一头暴怒的狮子,啮齿咬牙道:「他们都喜欢那个岑长生,甚至将她视同自己的孩子,让她承欢膝下,这是背叛!这是对咱们四人缺失掉了父母之爱的背叛!」
聿沛馠的双肩和手指都在不知不觉地抽动着,只见他咬紧牙关,嘶叫一声,将强硬有力的拳头重重捶在面前的茶桌上。
经这一震,鲜血顺着聿沛馠的指缝间流淌下来,以自残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心里憋忍太久的怒火。
聿姵罗昂着头,以余光斜睨一眼,满不在乎道:「你以为这样便可震慑到我了吗?你若当真有本事,不如就去穆掌门和寰宇那里告状,就说三花庄的火是我放的,看他们想要如何处置我?」
聿沛馠又气又急,胸膛不断剧烈起伏:「聿姵罗,你是故意要挟我是吗,因为你明知道我不会置你于不顾!」
「要挟你?你若是对得起身体里流淌的同源之血,你便大可将我出卖出去——」
聿姵罗忽然把胸脯一挺,似乎想定了注意。
「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如何做一宫之掌,又如何以身为范,循循善诱门下弟子!而且你也莫要将穆掌门和寰宇当傻子,只要他们下界亲临查探,便会知道三花庄里的火并非寻常之火,而这普天之下能驱动三昧真火的又有几人?」
聿沛馠斜视着聿姵罗,眼神里不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痛苦、愤怒、又有着无奈。
聿姵罗的腮帮鼓鼓的,双手抱臂傲慢道:「我清蔚宫教导弟子,不需你木樨宫来管。」
聿沛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那么她呢?她现在在何处?她已经舍弃了前世之身,你还是不能放过她吗?」
聿姵罗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怒视道:「既然她已经不是殷揽月了,你还为何关心她的死活,还是说你有私心在身,动了男女之情。」
「我问你话呢!她在哪里,活着与否?!」
聿沛馠再次被激怒,怒发冲冠,胸口简直就要炸裂,咆哮起来。
聿姵罗还从未见过他的这副表情,身体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噤,但又很快冷静下来,白了聿沛馠一眼,藐视道:「她那一身火浣裙又不是白穿的,
抵御三昧真火自是不在话下。」
聿沛馠紧绷的面容一松,堪堪舒出一口气:「太好了,这么说,她还活着......」
聿姵罗昂着头拿腔作调道:「活不活着我也不知道,只是赐予了她一场远游,能死能活还得看她的造化。」
「你!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人心反覆,天道虚盈,聿沛馠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聿姵罗的所思所想,很难想象他们曾来自于同一个母亲的腹中,亲密与共了十月之久。
聿姵罗轻狂的大笑道:「呵呵呵——你不感谢我没有直接手刃了你的小情人,反而叱责于我,这是什么道理?」
在聿沛馠看来,现在的聿姵罗疯狂到失去了心智,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昔的聪明伶俐和优雅从容。
聿沛馠脑子还是极为灵活的,他的思路清晰,立刻就发现了聿姵罗举止里的蹊跷。
他伸出一指直逼向聿姵罗眉宇之间,逼问道:「你纵火浸灭了三花庄,连两位伯伯都没有放过,难道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说,你究竟还盘算了些什么?!」
「啧啧啧,」聿姵罗傲睨自若地用手背推开了聿沛馠的手指,阴阳怪调道:「我还能盘算些什么?殷揽月这个***,即便堕丹重生,还是一股子迷惑男人的下作容貌。如果就让她这么死了,还得惹得寰宇和你这等痴情男儿引日成岁,甘心疾首,反倒便宜她了。」
「你!」
听到聿姵罗如此说,聿沛馠不知自己是该喜该忧,喜的是,从聿姵罗话里不难判断岑长生大约尚在人世;忧的是,聿姵罗对她的布局口风甚紧,守口如瓶,故而不知未来等着岑长生的又会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聿姵罗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愈发邪魅蛊惑,那妖娆多姿、媚意荡漾的春姿时不时地便会同墟棘峰那个何皎皎重叠在一起。
聿沛馠真希望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他恨自己无法对聿姵罗狠下心来,他甚至畏惧因为自己替她一味隐瞒纵容,反而会为她招致不幸。
可手心手背皆是肉,聿沛馠跋前踬后,又能如何是好?
聿姵罗盯着聿沛馠的表情,对他的心绪心知肚明,聿姵罗意气洋洋地勾起一丝狞笑,胸中踌躇满志,想要钳制住这个同胞兄弟,血脉是最好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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