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清楚安璇叶的消息渠道有多么的灵通准确,但想来肯定要比一个小姑娘的来的精准,其中差别虽说不是很多,但尤为值得注意。
比如说李白同杜甫的关系,可以说是亦师亦友,李白曾经教授给杜甫机关术,虽是朋友之间的往来,但杜甫天资聪颖,自然是学的精通,也得了不少的真传。
当然,李白所引以为傲的剑术自然也是教了,只可惜草堂诗圣在这方面着实是不开窍,远不如机关术来的透彻。
在李白去世之后,杜甫将其安葬在一处风水极好的宝地,至于李白最引以为傲的剑术,则是被放置在了另外一个地方,即北岭之中,为了保证这些精妙绝伦的剑术不被庸碌之人所得,杜甫结合机关术与诗歌,创造出了种种险绝机关,稍有不慎,就会在其中殒命。
凡是来到江都之人,只要听说了李白宝藏的故事,没有不心潮澎湃想要入内一探究竟的,但这千百年来,能够通过考验之人,还不曾见到,绝大多数都死在了诗圣机关之下,那些侥幸留下了性命的江湖人,从此也是闭口不谈李白宝藏一事。
这其中也不乏有手握大权,想要驱使大军前往挖掘的野心家,但是北岭之中,地形复杂,情况多变,更有豺狼虎豹蛇虫等等生物,想要驱使大军以力胜巧谈何容易,更何况大军开拔,势必要经过江都,这江都之主,可没这么大心脏会接受庞大的军队。
一来二去,李白宝藏依旧埋藏在北岭之中,一直以来,受制于自然环境以及江都的存在,只有零零散散的江湖人士前往其中,在两百年前之后,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少死点人,时任江都之主的王氏一族立下了这所谓的太白诗会,只有在其中优胜之人,才有资格通过江都前往北岭藏宝之地。
至于不通过江都,那也简单,只需要翻过一些大山便可,但其中危险,更是恐怖,稍有不慎,便会埋骨丛林,因此江都这太白诗会,名声也是越发的响亮起来,参与的更是不仅仅有江湖人士,还有不少风流才子以及读书之人。
大梁虽然重武轻文,但文人依旧不少,朝堂之上依旧是文武分列,不过因为大环境的影响,很多文人的文风大抵是十分铁血的,那种小清新并不占据上流,虽说有,但爱好的人并不多。
不过作为一条可以选择的出路,而且是不错的出路,读书依旧是很多无力在武道之上取得成就的人的选择,更何况文人也有文人的道路,这世上有一力降十会,自然会有以巧胜力,文人做到顶级,相较于武道,那也不遑多让。
就好比武道之中,成圣的只有关羽一人,而文人之中,先不说孔孟之流,就是诗书,也有登上圣位的。因此世上有草堂诗圣,有画圣,有书圣,但几时听闻什么剑圣、刀圣了,就是李白,也只被称作是剑仙。
可见读书人到了最后,那同样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他们强大的并非是强悍的武力,而是对整个世界的把控,即便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受制于人,其中无非是权钱二字,但恰恰就是这二字,难倒了多少英雄好汉。
文人与会,为的大抵不是那所谓的李白宝藏了,青莲剑仙之名虽说在江湖之上有不弱的地位,但放在文人眼中,也不过如此罢了,再强?能抵得住千军万马?这太白诗会传唱了两百年之久,与会之人除了有少数江湖人为的确实是那传说中的武功秘籍之外,剩下的大多是凑个热闹,也有不少文才艳艳之辈,决意在诗会上扬名立万,技惊四座,好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若是能在太白诗会上得到文人大家的赞赏,那名声自然是传唱出去了,运气稍微好一点,被归义伯府看上,不说是一步登天,也好歹省去了十数年的苦修苦练,毕竟科举考察的可并不仅仅是诗词而已,想要在科举之中拔得头筹,那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客栈之中,往来之人不少,除了那些行色匆匆、步履繁忙的商贾之外,也有不少青衣学子,白丝带绑着发髻,手上还拿着折扇,为的不是扇风散热,而是读书人的才气,往往来了之后,谈论的也都是些诗词歌赋,说着最近又有哪位高才写出了好的作品,声名大震,这些人虽说一身青衣白巾,看上去风流倜傥,似乎有几分出尘之意,实际上依旧是沾染了商人的习性,为的还是这银钱二字。
不过这也难怪,读书不求富贵,那迟早会要饿死,不说这千百年来一直传下来的光耀门楣,就是为了自家日子好过些,不要每天吃糠咽菜,那也得搏出个声名来,更何况这青衣白巾,那也要换了才是。
文人学子,这头上戴着的丝巾,那可不是随便能带的,古来科举取士,分的也是一个高下,像这般没有功名在身的文人学子,脑袋上便只能顶着一个白色丝巾,甚至连衣服也不能有过多的花色,只能选择素衣,所谓素衣,便是颜色单调的衣服,莫说图案花纹了,就是颜色那也不能超过两种。
等什么时候过了科举,成了秀才乃至于举人,这花样便也多了起来,衣服上图案花纹也更加的繁复,因此文人身份地位倒是颇好区分,只看衣服颜色便可以知晓,至于有没有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不说完全没有,只是往往出口之间便暴露真才实学,平白遭人耻笑。
楼下文人学子相谈甚欢,楼上看风景的陆泽也自得其乐,作为武道中人,耳聪目明自然是最基本的本领,因此即便这客战之中并不安静,陆泽依旧能够听到不少准确的消息,虽说大多无用,但用来消磨时间,却也合适。
太白诗会日子还久,陆泽虽说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但这般热闹景色,也难免想要出去走走,只是正街终究是市侩气太重,陆泽只去了一次便不想再去了,这般场景前世已经见过不知多少,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这是不可多得的繁华,而在陆泽看来,这不过就是前世魔都的削弱版本,实在没什么新意,还不如找个僻静地方,看看老大爷们下棋聊天来得痛快。
什么象棋围棋五子棋之类的,陆泽还是会上一些的,清理工锻炼思维的方式倒是涉及到其中一些,技术说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看不懂,只是现在这时候围棋肯定是有了,象棋有没有像后世那般规则明确,还不尽然,毕竟围棋是君子之学,文人自然偏爱,而象棋,难免沾染了杀伐气,演化的自然要慢上很多,至于五子棋……陆泽总觉得这个在真正的大拿眼中过于小儿科了,当然,闲时一起玩玩,那也是个不错的消遣方式。
出了客栈,打听了下方位,依旧是薇儿跟着,作为陆泽的贴身丫鬟,薇儿一直以来都是形影不离的,一些琐事都是由她负责,就好比这打听方位的事情,也是薇儿代劳了。
不想去正街(商业街)的人不少,文人学子便很少去这些市侩地方,有的虽然想去,但为了脸面,还是会忍痛放弃,至于这街上的风流场所,大抵也不是为了这些自视甚高的文人准备的,一般档次高一点的风花雪月,自然要在环境适宜的地方,否则搭建在闹市之中,那真成了卖肉的,俗气太甚,哪里能吸引到有钱的公子哥儿。
因此,大抵档次高的,都是沿河而建,许多家底厚实的人,也会选择在这河边弄个小院,闲来无事来此涤荡心情,也算是个妙地。
江河,自然是江都中另一个繁华之地了。
只是这繁华,并不是商旅往来的繁华,而是清净中带着几分出尘气息的繁华。
谷/span江河浩荡,贯通了整个江都,这两侧有不少人家,自然也分了个热闹与不热闹,在热闹的地方自然是门庭若市,只是来往的大抵是有钱有才的人,因此不显得吵闹,而不热闹的地方,则别具一番独特的风味。
陆泽自然不能去那些太繁华的地方,虽说而今年岁大了,身体也成熟,但前世见多了奢靡场景,对这些已经没有太多的迫切,再加上身边还有个薇儿跟着,总不能带着一起去吧,因此只能来这不大热闹的街道走走。
江河之边,环境自然还是不错,河岸边上柳树垂着丝绦,在水中梳理着鬓角,因为地处偏僻,因此商铺什么的并不多,只有一些茶摊菜贩,大抵也是做着周围人的生意,延伸进江河中的石阶上,还能看到一些妇人捶打着衣物,有说有笑。
岸上不窄,足可以过四马,因为来往的人不多,因此石板缝隙里是昏沉的绿意,在茶摊附近,总能看到几张桌子几个老人,一个个鬓角染霜,但精神矍铄,在那里手谈。
陆泽要了一壶茶,同薇儿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看这些老头下棋倒也颇有意思,一个个谦让有礼,一看就知道是受过教育的,再看头上戴着的紫色发带,这起码也得是个探花了,在这个不起眼的茶摊边,探花都有些扎窝的迹象,若是初入仕途的文人见了,还得尊称一声老师。
茶摊的茶很是一般,喝在嘴里颇有股苦味,好在不是碎茶,不至于满口都是碎沫子,像薇儿这般嘴刁的,只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也就是陆泽生冷不忌,享受着这苦后的回甘,虽说一般,但配合着老爷子下棋,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看了一下午棋,吃了一肚子茶水,待到饭点,陆泽便又带着薇儿回了客栈,这夜不归宿虽说是前世的常态,但在现在,明显已经不适用了,主要是那几个老头扛不住了。
回到客栈,用过餐饭,陆泽闲来无事,便让薇儿去拿了些木头来,这围棋学起来麻烦,薇儿不一定学得会,但这简单的象棋还是可以复刻一下。
习武之人不说心灵手巧,但控制力还是有的,花了半个小时时间,陆泽用豆腐雕刻出了一副象棋,又整出来一张棋盘,在与薇儿讲清了规则之后,两人捉对厮杀起来。
不过薇儿明显在这方面是少点心思,而且时时刻刻都想着世子为重,因此动起手来畏手畏脚的,往往失了战机,陆泽也是颇为无奈,便搬着棋盘,直接进了安璇叶的房间。
自然还是先敲了门的。
不然大晚上的进一个女人的房间,着实会让人误会,陆泽还不想身体上多个窟窿。
安璇叶见陆泽抱着一堆东西进来,眉头皱了皱,凌厉的双眼中有着疑惑:“世子这是要找我下围棋?恐怕要让世子失望了,我对这个并不擅长。”
“不是围棋!”
陆泽将棋盘放下,几颗调皮的棋子便噼里啪啦的跳了出来,有几颗还滚落在了地上,待得捡起之后,安璇叶仔细看了看,有几分惊讶地问道:“这是象戏?又不太像。”
“准确的说,有关联。”
陆泽将棋盘摆好,而后将棋子一一放好,同安璇叶讲解了一番象棋的下法。
“原来是如此,虽说与象戏有些相似,但差异颇大,世子是从何处得来?”
“下午看老头下棋,觉得不过痛快,故而自己瞎鼓捣的,本来是和薇儿下的,但薇儿畏手畏脚的,反而更不痛快,因此只能来打扰一下安将军了。”
陆泽含糊的解释了一通,至于安璇叶信与不信,他自然是不担心的,反正也无法证伪。
“这倒是有趣,颇有军中沙盘的意味。”
安璇叶对规则记得很清楚,又问了些无挂紧要的问题,两人这才开始捉对厮杀起来。
相较于围棋,象棋入门更加的简单,规则方面的限制也更少,自然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就能够熟练,只不过想要百战百胜,那显然要花费不少的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