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鱼,生活在一个鱼缸里,但是却保留了人类的思维。我每天都藏在假山下面窥视外面的世界。这里很安静,似乎是某个宅男或者宅女的家。我时常被遗忘,没有人给我换水,没有人给我喂食。长久以来我就靠着一个氧气泵和水中的微生物为生。不过好在这里只有我一个,倒是乐得清闲。
他来了,看来他和我的主人是朋友。他把脸凑在我的玻璃缸外,离我很近很近。然后我听见他说:“你会不会养鱼?你家鱼的鳞都掉了。”
他在关心我,虽然表面看起来他只是在同情一条鱼。我觉得我哭了,我一定是哭了。只是没有谁能发现我的眼泪。他总是这样,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其实心中充满了温暖。
他把鱼缸连同我一起带走了。于是我成了他的鱼,我生活在他的家里,玻璃缸外是我熟悉的环境。玻璃缸内少了劣质的假山,多了新鲜的水草。他每天都会在我身边停留一会儿,时不时的往水里倒一些药水帮我治病。
真好,能在他身边真好,即便我只是条鱼,即便他与我之间永远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还有一层透明的水……
别说是鱼,哪怕是他房间里的一粒灰尘,只要是在他身边,我都会心甘情愿的去做……
现实自然不会留给我变成鱼或者灰尘的机会,我还是一个人,为了生活而不断挣扎的人。
天渐渐凉了,人也不愿意动了,别人都说贴秋膘,我却没什么食欲,倒是开始盼望着气候什么时候能暖暖合起来。
简单地沏了壶茶,随意抽了本珠珠留在后厢得育儿读物没头没尾地翻着。
南方现在应该还和夏天一样暖和吧!心里盘算着,再仔细一琢磨,这几天刚好是采秋茶的时候,脑袋一热,当机立断的订了张打折机票,准备飞往南方购茶。
南下购茶的计划其实早已酝酿多时,只是先前忙于诸多大大小小的公事私事实在让人没有心情外出。人常说“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如今赶上这个好时节当然不容错过。再说,我也乐于借着进茶说头出去转转,要不然总在这小城里憋着,磨得人都没有斗志了。
例行给母亲打电话做工作汇报,母亲对我南下十分赞成,但同时也有些担心我自己会有危险。考虑到母亲的顾忌,我便给师傅打了个电话,邀请她陪我一同南下,毕竟师傅本是南方人,对那边十分熟悉。而且她老人家又在这个行业打拼多年,与不少茶农都有交情,想来对我也会有不小的帮助。
师傅听了我的提议先是责骂我做事冲动,想到一出是一出,考虑不周。不过倒也没有拒绝我的邀请。于是我开开心心的帮师傅也定了机票,等着过几天去考察祖国东南部的人文地貌。
拖着行李赶到茶楼,做了些相对细致的交代,便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可惜,心情虽然兴奋,但早高峰时段的出租车生意太火爆,我在茶楼门口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一辆空车。于是兴奋变成了焦急,要知道飞机可不像公交车,十分钟一班随到随上。就在这时,哈雷路亚的救世主出现了!一辆小轿车在马路边缓缓停下,车窗内精卫填海满面红光的冲我招手。
“嘿嘿,我就知道你走不了!”精卫填海得意洋洋的帮我把行李装进后备箱,看来不用我认可,人家早就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那小女可真是要谢过大人的救命之恩了。”我顺着他的意,装腔作势的把两手扣在腰间小屈了一下膝盖,好像古装剧中的小丫鬟一样。
“妖精,你这趟南下可要万事小心,那些南蛮子不好惹。”
“放心吧!我很厉害的!能欺负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我举起小拳头乱挥着,精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大大的挫败了我的积极性。
我挣脱开他的束缚,故作生气的看向窗外,他用手托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掰回来,用手背在我脸上揉了揉。
“男女授受不亲。赶紧自觉把咸猪手拿开。”
“我未婚、你未嫁,我偏不拿开,你能怎样?”
我冷笑了一下,将他的手甩开,冷冷的看着窗外,“男人果然都是一样。”
“本质是一样的,”精卫填海把车停在了紧急车道上,郑重的看着我,“但是我和那个处长不一样。”
我不想承认,这一刻我慌了。
若说之前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那如今这一句“我和那个处长不一样”则应证了我的猜测。精卫填海将他自己和我的前男友进行比较,无疑是为了告诉我他会比吴琛更适合我。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令我不知所措。
我不向往爱情,也不再有勇气去爱。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有自己的事业,能过不错的生活,父母身体健康,周围的亲朋好友也算得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心里有尤烨那样一根定海神针支撑着我的精神世界。我对我的生活很满意,再无其他奢望。
我伤了吴琛,辜负了吴琛。我不想重蹈覆辙,让悲剧在精卫填海身上重现。
“当然不一样,你是我哥!”我莞尔,岔开了话题,“好好开车,别走神。我师傅应该已经在机场等我了。”
精卫填海见我有意岔开话题,没再纠缠下去。车中极为安静,我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寻思着我要怎么继续和精卫的交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以前一样?还是冒着会撕破脸的风险把话说清楚?或是回避他,躲着他,少惹是非?
我执意不让精卫填海送我进去大厅,一来停车麻烦,二来他也帮不上我什么忙,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公司上班呢。精卫填海像老妈子一样嘱咐我早睡觉、多吃饭、别丢东西、注意安全等等,并自作主张的说我回来的时候他也要来接机。
我像磕头虫一样频频点头,然后督促他赶紧回公司。目送他的车离开后,进了机场大厅与师傅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