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琛过年期间也回了老家。这段时间隔三岔五地打电话给我,问问我过得好不好,玩得开不开心,再顺便说上一句他很想我之类的话。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打情骂俏,所以每次也都是短短几分钟就挂下了。
想来也有十几天没见他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一开始,他的电话就好像风筝线一样,虽然牵制,但也能给我些安全感和归属感。那次与尤烨重逢仿佛是我身边卷起的一阵龙卷风,如果没有这根风筝线,我或许可以随着风流直冲云霄,最终在摔至地面的瞬间粉身碎骨,可是因为这根风筝线,我只能被勒在狂风最猛烈的地方旋转撕裂、感受自己的身躯在风刃中一点点被肢解、破碎。最终,只剩下看不出是风筝的竹签残骸随着风筝线疲软地落下,放风筝的人收起风筝线,将扎手的竹片扔进狼藉的地面,就好像这风筝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如今的我并不很想见吴琛,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不知道是应该离开他,还是应该留在他身边继续打磨自己的感情。
有一些你永远都想不通的问题其实并不是因为它们没有答案,而是答案太多,你不知道应该选哪个。我试图理智的分析每条路通向的地方,却依旧难以取舍。
若我留在吴琛身边,那我必须无止境的尝试去抛弃对尤烨的感情,直到自己做到为止。我要让自己安于现状、知足常乐,做个依附在吴琛身边的小女人。
若我离开吴琛,虽然可以问心无愧的释放对尤烨的怀念,可以无拘无束、唯吾独尊的活在当下。但毕竟会感到寂寞;没有依靠。
两条路一条是跋山;一条是涉水,各有利弊,难以取舍。我恨不得找个硬币出来丢一丢,让它替我做了主。
不过这种事靠扔硬币,怕是太不负责任了。
果然只能靠自己纠结啊……
我晃了晃脑袋,喝了一大口微烫的苦丁,不再让自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专心翻看竹苑的会员名录,想着还有哪家祖宗没有照顾到。
“精卫哥哥,过年好呀!”
“你这日子拜年,拜得是今年还是明年啊?”我似乎可以看到精卫填海那张又无奈、又好笑的脸
“别在意细节……我还记得拜年就算咱俩还有交情……怎样啊?这年过得爽不?”
“除了喝酒吃肉没别的了,你哥我现在是起了一嘴的燎泡啊!”闻言,我仿佛都能看到他说话时挤眉弄眼的表情……
“人家过年都美滋滋、乐呵呵的,也就你生在福中不知福,光知道抱怨。”
“哎,你还小,又是女孩子,当然不体会。像我们这个年纪,几个哥们坐一块除了喝酒吃肉还能干什么?对了,你已经回去了吗?”
“是啊,今天可是法定的工作日啊!你们公司不是要新年剪彩吗?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明天下午就回去,我们要赶正月初九开门,讨个天长地久的吉利话。而且估计大老板也看了黄历了,那天适合剪彩……”
精卫填海顿了顿,似乎在想什么事情,随后继续道:“小妖精,我原计划后天办个公司内部聚会,一来庆祝分公司头年大吉,二来给同事们打气加油。本打算带大家去KTV唱唱歌什么的,现在想来觉得低俗了些,不如改成茶会吧。如你先前所说,这事你我都不吃亏,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与其把钱给了那些娱乐公司不如给了你。就是不知道您唐老板是否方便安排出来几个人手给我们捧捧场?”
“看来我这电话还真是打对时候了,居然打来了一单子生意!”我故作兴奋的回应着,随后换了一个腔调,拿出商人的姿态跟精卫填海商议起具体事项,“茶会的话,我这边派人手是没问题,需要的茶叶、器具、茶点以及茶师的路费我可以负责安排。但场地需要令公司另外安排,茶艺师的出场费不用说,而我提供的茶叶、茶点也需要令公司花钱购买。当然,说句实在话,我这边的茶的确都是比较贵的茶,若只是请员工的话犯不上花这么多钱用我的茶。因此要劳烦你总策划自行备茶,再由我手下茶师冲泡即可。你也可以给我一个你认为理想的价位,我去帮你采购茶叶,然后令公司再给我开张支票就好,当然我要收取少量的跑腿费。其他茶点、果品,若是不满意我也可以帮忙购买。你后天要开茶会今天才通知我,让我很是措手不及啊,我这边要安排茶师不说,更要赶时间撰写贺词茶文;茶师们也要找时间排练几遍,免不了要加班加点的工作,对此我也会另外加收些费用。最后一定要提醒你的是,我这里是茶楼不是青楼,我家的茶师们晚上九点之前必须撤场,这是我这的规矩,茶艺师是我国传统文化以及道德礼仪的代表,绝不可有逾越之举。”冠冕堂皇的说了这最后一条,其实无非是为了保护我家的姑娘们,别再弄出第二个小荷……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光我累,精卫填海也需要时间消化,短暂的沉默之后,话筒那边传来我想听到的消息,当然,八成只是因为他被我说晕了:“恩,你这些条件都合情合理,可以接受,我一会儿给大老板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若是得到应允我就尽可能今天晚上赶回去,咱们签个草案,加紧安排。”
“好,那你赶紧请示去吧,咱们现在要争分夺秒了啊……”我嘴上应着,心里寻思着应该收他多少“加班费”。
不多时,接到了精卫填海打回来的电话,内容当然是意料之中的好消息。毕竟开茶会这是比唱歌喝酒有意义多了,不知道我们的策划部经理有没有因为这个提案受到点表彰之类的。
随后我便安排了小荷以及另外五位茶师准备后天晚上的茶艺,当然,小荷成为了这次表演的负责人。
我将小荷留在后厢语重心长的跟她讲这是她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我不跟她们一起过去,也不会帮她主持大局,一切事项全要靠她自己的能力。我粗略的帮她分析了一下场地的安排,茶果的摆放,沏茶的顺序,敬茶的顺序等等。嘱咐小荷这种场面最重要的就是分清谁君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