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抢救便结束了,医生和护士纷纷走了出来。
“伤口裂开,病人伤口发炎,现在发烧,已经给他挂了消炎药,家属最好给他物理降温,要是物理降温还不行,只能打退烧针了。”
“多谢。”
这些情况,苏瑶给宫铭司检查,便都能知道。
主要是三个孩子在,她挪不开身。
谁能想到,常文娟故意制造的机会,让他们一家五口好好相处,结果会变成这样?
进病房前,苏瑶给徐琳打电话,拜托她照顾下三个孩子,把他们接走。
常文娟和徐琳以及刘宽赶到时,便劈头盖脸开始数落苏瑶。
“你是怎么照顾铭司的啊,好端端的,他怎么会伤情复发?”
“腿长在你儿子身上,他要四处走动,我拦得住?要是你不放心,行,你自己来照顾。”
“你……”
苏瑶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要是五年前,她哪里敢顶嘴啊。
见苏瑶和徐琳带着孩子们真要走,常文娟彻底慌了。
“别别别,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
“道歉是你这种态度?”苏瑶瞪了常文娟一眼。
常文娟心里不爽极了,可又敢怒不敢言。
现在苏瑶就是宫家的祖宗,她哪里敢得罪?
“刚才是我太担心铭司了,语气和态度都不好,对不起。”说完,弯下腰,深深翰了个躬。
苏瑶原本是打算让徐琳把三个宝宝接走,自己留下来继续照顾宫铭司的,要不是常文娟说话难听,她也不会这么矫情,非要揪着让人低头认错才罢休。
“琳琳,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喜欢他们还来不及呢。”
徐琳笑着,伸手去牵三个宝宝。
团团一脸不舍:“想留下来,陪渣爹哦。”
“等渣爹好了再来好不好?不然妈咪还要照顾你,会没精力的。”
“哦。”
团团这才依依不舍,跟着徐琳离开。
墨西哥刺杀失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北城。
酒店里,一家三口围坐在客厅里,焦急地不行。
“杀手一个活口都没留,听说宫铭司受了枪伤,苏瑶安然无恙!更气人的是,他们找到了当年其中一名纵火犯!
怎么办啊,只要纵火犯回国了,我肯定得吃官司,爸爸妈妈,我不想坐牢,我还这么年轻,森森还那么小,呜呜呜……”
唐美茹声泪倶下,哭得不知道多伤心。
唐父和唐母一筹莫展,又心疼女儿,毕竟他们就这一个女儿,要是去坐牢了,他们下半辈子,该依靠谁啊。
要是女儿被判刑几十年,那他们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
可眼下,他们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宫铭司咱们惹不起啊,现在他找到了证人,又一心想追回前妻,我们能怎么办?”唐父快哭出来了。
“难道就坐着等死么?对了,陆先勇,去求他啊,他背后陆家的势力,可比宫铭司强,宫铭司不敢惹军方吧?”唐母愁眉不展,忽然找到了救星。
唐父却摇头:“这可是杀人放火的事,人家怎么可能会帮咱们擦屁股?”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去死?”
夫妻俩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唐父摔门出去。
“妈,怎么办?要不咱俩去求一求陆伯伯吧?万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唐母溺爱这个女儿,是万万不舍得她去坐牢的。
不过,对于求陆先勇,她心里完全没底。
直到来到陆先勇的公司,由秘书领着见到他,母女二人仍旧是内心忐忑。
办公室里,唐美茹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的龌龊事,便由唐母代劳。
“勇哥,你看看,能不能帮一帮我可怜的女儿,她年轻不懂事,现在追悔莫及啊。
唐美茹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谁能想到,她会那么心狠手辣,居然买凶,杀人,杀的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且还是个孕妇?
陆先勇靠在老板椅上抽雪茄,眯着眼睛,情绪不佳。
“跟宫铭司作对,风险很大,你们难道不清楚,他认了我堂哥做义父?在辈分上,我可是他堂叔。”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们没什么恶意,就是希望茹茹能脱罪,或者,找个替罪羊也行,把她送去国外,只要免于牢狱之灾就行。”
唐母激动地上前,言辞恳切。
“只要勇哥你能救我女儿,要我做什么都行。”
听到这话,陆先勇内心荡漾,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唐美茹见状,艰难地起身,走到唐母跟前,搀扶着她,把自己的裙子撩起来。
“苏瑶她没死,她已经报复过我了,现在还要赶尽杀绝……陆叔叔,我真的知错了,我已经用这条腿偿还过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苦苦相逼?”
陆先勇睁开眼,看着唐美茹那条假肢,弹了弹烟灰。
眸光一转,落在唐母身上。
“要帮你们也行,但我有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我不做。”
“好处……好处……老唐烟花厂拿一半给你,怎么样?”
“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
“那不缺钱……”唐母紧蹙着眉:“难不成,你想要茹茹?不行,你比她大了这么多,怎么可以……”
“没事的,只要陆叔叔可以帮我,我做什么都可以。”唐美茹抢在了母亲前面,咬紧牙关,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陆先勇看笑了:“我对小的没兴趣。
“那……”唐母又开始急了:“那勇哥要多大岁数的,我去帮你寻。”
“你。”陆先勇只淡淡地说了一个字,眼神便溢满了色气。
唐母闻言,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以……我……我可是有夫之妇。”
唐母的脸顿时通红。
她女儿都这么大了,而且就在旁边呢,陆先勇说出这样混蛋的话,真的合适么?陆先勇被拒绝,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那就没得商量了。”
说完,把烟掐灭,按下桌子上的呼叫按钮:“秘书,把人送出去。”
“好的陆总。”
“别,陆叔叔。”
唐美茹慌了,紧紧拽着唐母的手摇晃:“妈,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爸的,陆叔叔他一表人才,不比爸差啊。”
“茹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唐母羞恼到责备唐美茹。
唐美茹红着眼睛,哀求不断:“妈,这是女儿唯一的希望了,你放心,以后女儿一定对你千般好,万般好。妈,妈……”
唐美茹急死了,不停摇晃着唐母的手。
而就在这时,秘书推门走了进来。
“二位,请吧。”
“妈……救救我吧……”
唐母接近崩溃,如果这一步跨出去,以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真没想到,到了这个年宫,会晚节不保。
“我答应,我答应。”
唐母崩溃了,点头重复着。
陆先勇朝秘书挥了挥手。
秘书示意,转身离开。
门重新关上的时候,陆先勇这才从老板椅上站起身。
“大侄女,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在外面等吧。”
“好……”唐美茹咬着唇,看了眼母亲,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
唐母羞愧到一动不动,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
陆先勇上下打量着她,内心澎湃。
“今年多大了?”他问。
“47.”唐母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来吧。”
一个小时后,唐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眼神躲闪,慌慌张张地朝电梯间走去。唐美茹坐在会客厅等地着急,看到母亲终于出来了,立马跑出来。
“妈,你还好吧……”
“这件事绝对不能跟你爸提,要是让他知道了,咱们这个家,可就散了。”
“我知道,妈,你都是为了我。你放心,女儿以后肯定重新做人。”
墨西哥,医院病房。
苏瑶找来酒精和毛巾,打了一盆冷水来到病床边。
她把毛巾用冷水浸泡,拧地半干,敷在宫铭司的额头上。刚拧开酒精瓶,准备给他物理降温时,宫铭司睁开了眼睛。
“热……”他低声呢喃着。
苏瑶把酒精涂抹在手心上,回应他:“马上给你降温。”
撩起他的衣袖,把酒精涂抹在他胳膊上,然后是另一只。
接着是两条腿。
考虑到他胸口有伤,所以胸口不打算涂抹酒精,而是准备让他侧过身,给他后背涂抹。
“你翻个身,配合一下。”
她轻声道,男人却岿然不动。
忽然,她被男人一把扯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她身上的温度相比他低得多。
像是被火炙烤着,碰触到了清凉的风,他餍足地抓紧,不肯松手。
“宫铭司,你放开!”
“就抱一会儿……”男人低声求着,声音可怜兮兮的。
将她抱得很紧,眼神忽然暗伤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当护士说你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在想怎么可能?你不是要报复我么?我这个害人精遗祸千年还没死,你怎么能死?
我去扒拉担架,看到躺着的不是你时,天知道那时候我多高兴,幸好不是你……”“你松开,小心又碰坏伤口。”苏瑶拍他的肩膀,又不敢用力推他,真怕他弱不禁风,一推人就没了。
宫铭司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脸皮很厚:“没关系,伤口永远好不了才好,这样你就能一直留下来照顾我了。”
“你想得美,等墨西哥警方调查清楚整件事,我拿到了通行证,绝对走人,留下来照顾你,不过是顺便。”
“是么?”宫铭司脸上的高兴顿时没了,很失望。
苏瑶挣扎了一下,他却按住她:“别动,就抱一会儿。
他全身滚烫,隔着衣服,滚烫的脸烙在她身上。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任凭他抱着。
男人全身滚烫,抱着她,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瑶的眼皮越来越重,看着男人熟睡,这才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均匀的呼吸喷在男人的侧脸上,宫铭司缓缓把脑袋挪开,将额头上发热发干的毛巾拽走,扔到了一边。
房间里还开着灯,他便小心翼翼地去摸索头顶上的一排按钮,把灯关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漆黑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忽然狂跳了起来。
眼睛看不到,嗅觉就会被无限放大。
鼻尖,是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仔细一闻,是櫻花味道。
这股香味,就像是一种催化剂。
他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暖昧起来。
当眼睛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后,一道皎洁银白的月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正好就照到病床上,落在苏瑶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