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墙院外,一辆车停在一棵老树下,停了很久。
男人坐在车内,一根一根,烟抽个不停。
车里烟雾缭绕,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男人便透着这层浓浓的烟雾,隔着玻璃窗,看向不远处院子里亲密的两人。
苏煦炎搂着苏瑶,在她的脸蛋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苏瑶全程带笑,这笑容,他从来就没见到过。
看到这一幕,他的内心被强烈冲击了,有种自己的至宝被人生生抢走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无所适从,甚至他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冲过去,冲过去,阻止这一切!
但最终,这样疯狂的呐喊被理智所取代。
宫铭司把手里没抽完的烟掐灭,瞥了眼装满烟头的烟灰缸。
他失神了很久,被一阵手机的震动声给惊醒。
电话是刘宽打来的。
“爷,那辆揽胜已经拿去4S店修了,您现在在哪?今天下午董事们等了您一个下午……”
刘宽点到为止,不敢再继续盘问宫铭司的行踪。
宫铭司声音沙哑,没有温度:“知道了,身体不舒服,会议改期。”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其实,下午他哪里都没去,让车行的人送了辆新车过来,便一直坐在车里。
倒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一直坐在车里,看着苏瑶在屋子里忙碌的身影,看着学园的车送到家门口,三个小不点自己乖乖下车。
听到隔着院墙传来孩子们的打闹声,他有时候便会不自觉地笑。
若五年前,苏瑶没有打掉孩子,那现在,他们的孩子,也应该有这么大了吧?
目光再次一转,苏煦炎已经拉着苏瑶的手进屋了。
三个小不点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
果宝走在最后面,临进别墅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院子外。
他有种错觉,感觉外面一直有人。
可回头一看,青石小路上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倒是对面停了一辆车。
他记得,这车貌似下午就在?
不管了,兴许是邻居家的车吧?
宫铭司新提的这辆车,玻璃是防偷窥材质,所以窗外的行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他,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外面的一举一动。
果宝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也看着果宝。
当看到眼前这个缩小版的他时,他的眉头陡然一挑,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
该不会,五年前苏瑶骗他,根本就没有流产?该不会,果宝就是他的孩子吧?
不对,三个孩子一般大!
莫非,三个孩子,都是他的?
翌日。
苏瑶和苏煦炎一起出来晨跑。
昨晚苏煦炎求婚成功,所以留在了沁园过夜。
不过,两人没正式领证前,并没有同房。
苏煦炎当晚睡在了客房,而苏瑶,则是继续跟团团一屋。
不过,两人出双入对,在外人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
“要不要歇一下?”
见苏瑶出了一头汗,苏煦炎立即贴心地给她递来毛巾,并把大麦茶打开,给她倒了一杯。
苏瑶擦了擦汗,道了声谢,端起大麦茶一饮而尽。
“苏小姐,早啊。”
苏瑶刚歇完,迎面小区的保安大哥走了过来。
他穿着便服,看样子夜班结束,准备下班回家了。
“早。”
她礼貌地打招呼。
保安大哥一眼便瞧见了她中指上那枚闪亮的戒指,不禁好奇起来:“哟呵,这枚钻戒的钻石好大啊,这得花不少钱吧?哎呀,昨晚放烟花,该不会是苏先生向苏小姐求婚吧?”
保安后知后觉,又惊又喜地问道。
苏煦炎和苏瑶相视一笑,都很默契地点头。
三人又寒暄了两句,苏瑶继续跑步,苏煦炎要跟上的时候,却被保安大哥拽住。
“苏先生,我是一片好心,你可别怪我啰嗦。”
“您说?”苏煦炎眉头一皱,知道保安大哥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和苏小姐那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不过最近,一直有个男人对苏小姐死缠烂打,昨天苏小姐气极了,还把那男人的车给撞了。结果你知道怎么滴?那男人叫来人把撞坏的车拖走,立马又送来一辆新车。昨晚我值夜班,盯了一宿,那男的没出来。”
“虽然咱这是高档小区,闲杂人不能随便进入,可他如果有正当理由,我们保安也拦不住不是?”
保安大哥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
苏煦炎听到他这番话,心里立马就窝起火来。
五年前,宫铭司一家伤瑶瑶那么深,他还有脸再纠缠瑶瑶?
“多谢大哥提醒。”苏煦炎道了声谢,便在小区里寻找宫铭司的身影。
没走两步,他想到什么,折返回1号别墅。
果然,看到宫铭司靠在车旁,低头抽烟。
苏煦炎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奔了过去,一把扯住宫铭司的衣领子。
“我警告你,瑶瑶是我的未婚妻,你不准再骚扰她!你扪心自问,配追求她么?”
宫铭司被勒地脖子痛,仰着头,睨着气急败坏的男人。
他求婚成功,有什么好气的?
倒是他,昨晚一直等,就想看苏煦炎什么时候离开。
可等了一宿,却等到苏煦炎和苏瑶成双成对从别墅里走出来,一起去晨练!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他心里就难受,郁闷地厉害。
偏偏苏煦炎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来质问他?
他火了,摁住苏煦炎的手,想要把对方往地上一摔。
一个文弱的医生而已,打得过他?
宫铭司眸子猩红,眼里裹挟着愤怒。
苏煦炎也红了眼。
两个男人互相较劲,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住手!”
苏瑶跑了一圈,发现苏煦炎不见了,于是四处来寻。
这一寻,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她着急地朝苏煦炎跑去,用力地掰开宫铭司摁住的那只大手。
宫铭司很恼,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瑶,怎么都不放手。
“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苏瑶愠怒,低吼道。
宫铭司非但不松手,反而抓得更紧。
‘啪’地一下,苏瑶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宫铭司,别惹我!别挑战我的忍耐度!”
宫铭司把手松开了,脸被她的戒指刮地很痛。
那钻石耀眼的光芒,也晃得他眯起了眼睛。
苏瑶的表情立马就变了,挽着苏煦炎,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苏煦炎摇头。
“还说没事,手都红了。”
“真的没事,揉一揉就好。”
“我帮你揉。”苏瑶捧着苏煦炎的手,帮他轻轻揉了揉,然后又低头吹了吹。见他手上的红色淤痕消退了一些,她这才抬头。
“阿炎,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狗咬了你,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
苏瑶睬了宫铭司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嫌弃。
“恩,听你的,不跟狗一般见识。”
“那咱们回去吧,今天晨练地差不多了。”
两人夫唱妇随般,苏瑶主动挽着苏煦炎离开。
留下宫铭司一个人,漠然地站在原地,像个小丑一般。
苏瑶,居然把他比作狗?
“我饿了,我想吃你煮的面!”
“好啊,给你加两个鸡蛋!”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这段对话,却让宫铭司陷入了沉思。
曾几何时,苏瑶也问过他这样的话。
“宫铭司,吃面么?我给你加两个鸡蛋!”
那时的她一脸期待,顾盼神飞,为了做一个好妻子,忙里忙外。
可彼时的他很冷漠,没有回应她。
后来,加了两个荷包蛋的肉丝面端了上来,但当时他认定是苏瑶害死了温雨柔,所以他一脸嫌弃:“难吃!”
还把面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从此以后,苏瑶再也没给他煮过一餐饭,下过一次面。
他失去了她的温柔,而她,把温柔给了其他男人。
再一对比,想到自己曾经挚爱无比的温雨柔,他更加发现自己不知好歹,甚至蠢笨如猪。
当初温雨柔根本不会做饭,于是订了份外卖,谎称是自己做的。
后来,他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外卖订单。
当时的他非但没生气,反倒觉得感动。觉得温雨柔尽管不会做饭,但至少有这份心。
现在对比起来,这份心跟苏瑶比,实在是差了太多。
温雨柔比不上苏瑶,唐美茹就更比不上。
可五年前,他却找来唐美茹做戏,深深伤害了苏瑶。
这样的好女人,他却把她弄丟了。
非但没珍惜她,还给她带来那么多伤害。
他这辈子还没欠过谁,尤其这个女人还嫁给了他,怀过他的孩子。
他要弥补!
对!好好地弥补这个女人!
宫铭司想到这里,立即转身上了车。
这次预谋撞死苏瑶的幕后真凶,该好好查一查了!
而就在他上车,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刘宽打来了电话。
“爷,策划车祸,买凶杀苏小姐的幕后主使查出来了,也是刘长……”
长岛。
这座岛屿宫铭司以个人名义买下来的,四面环海,私密性很好。
在这座岛屿上,不仅有最美的日出日落别墅,还有最恐怖的人间炼狱。
宫铭司乘坐直升机落在岛屿上,便直奔岛上的炼狱一一鳄鱼池而去。
鳄鱼池里,人工养殖了数百条鳄鱼,在池子的最中央,是一间铁皮牢笼。
宫铭司居高临下,站在鳄鱼池之上,俯视着牢笼里的人。
他此刻的样子,宛若地狱的阿修罗,没有任何表情,阴森无比。
“说吧,为什么要调包DNA?为什么要暗杀苏瑶?”
牢笼里,刘长已经一整天没喝一口水,没吃任何东西。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嘴唇发干,眼窝深陷,整个人很狼狈。
可即便如此,他的意志还是很坚定:“因为苏瑶脚踩几条船,她勾引我,又把我甩了,我恨她!恨不得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死!”
这番说辞,是唐美茹教他的。
为了唐美茹,他可以自甘堕落,可以颠倒黑白,更可以为了她,豁出自己的性命。
当他把脏水泼给苏瑶这一刻起,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果然,他这话一出,宫铭司立马恼羞成怒。
冰山一般的脸紧绷,寒潭般的眸子折射出一道杀意。
不再念主仆情分,绝情道:“把他左手砍下来,喂鳄鱼!”
“是。”
两名鳄鱼饲养员带着大刀,立马下到鳄鱼池里。
打开牢笼的门,丝毫不犹豫,挥刀便把刘长的一只手臂给砍了下来。
“啊一一”刘长惊呼一声,整个人痛到直接昏了过去。
血飞溅,把笼子染得鲜红。
鳄鱼嗅到血腥味,立马全都聚集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