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时候的事么?”苗苗手里绞着纸巾,眼睛空空地看着前方。
我点头,自然是记得的,那时,苗苗正被几个高年级小痞子堵在小巷里欺负,我救下了她。
苗苗深吸口气:“那时,那几个人,其实就是那混蛋……童震他指使的!”
我瞪大了眼睛。
苗苗惨然一笑,讲下去:“那时,我已经忍受他的凌辱许久。终于我跟他说,我已经上中学了,要去读寄宿学校,我不想再住在家里,他不肯,把我锁在家里,但是我用床单作绳子,从楼上逃出来,自己去学校办了寄宿手续。他知道后,打电话对我狂骂,说了好多不堪入耳的话,叫我回家去住,好方便他施暴。我很害怕,但是觉得,我就一直在学校里,到处都是人,他能把我怎么样?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去买通了高年级的痞子们,跟他们说只要他们把我带回家,随他们怎样都行,他们就趁我去学校附近买东西的时候……幸亏后来遇到了你。苏苏,你肯定觉得我对你的的感情不正常吧?”
我摇摇头:“只怪那混蛋!”
苗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知道吗,当时,我看这你就那样冲过来救我,我……我真的,就好像在毫无希望的黑暗的地狱里,看见一片光,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得发疯。所以,我去跟童震妥协,我说我可以走读住在家里,只要他答应继续让我读那间学校。”
天,我毫不知情,那些时候,在苗苗那快乐的笑脸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心伤。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虎毒不食子啊!”
苗苗掩脸半晌,继续说下去:“为什么?从我懂事以后,我反抗他,我哭喊求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这样对待,他不为所动,面对我的追问,他叫我去问我死了的妈妈。后来,我找到了妈妈的日记,看到妈妈那些凌乱的记录,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的妈妈,她是非常漂亮的人,家境也好,却死心塌地的背弃了家庭,跟了那混蛋,很老套的故事是不是?”
我拍拍她的手,无声地安慰她。
“妈妈的结局,却并不是从此跟着她喜爱的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因为,她瞎了眼,她找的,是一个禽兽。”苗苗深吸口气,“童震他……他心理有问题,他创业的资金是妈妈从家里带出来的,为此,他一直觉得很没有尊严。同时,他又非常的自卑,总觉得既无家财又无相貌的他配不上妈妈,总觉得妈妈不可能爱上他,他像疯子一样怀疑监视着妈妈。妈妈一味的委曲求全,终于无法忍受,她认识了另一个男人,准备和童震离婚。”
“童震他自然是像疯了一样,用各种手段逼妈妈离开那个男人,妈妈本来是铁了心要离开他的,却在这时候发现怀孕了。妈妈喜欢的那个男人,他说要妈妈打掉,因为孩子有可能是童震的,他说,不要生养一个有疯子的基因的孩子。妈妈拼命想保住孩子,童震就提出条件,说只要妈妈离开那个人,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他就让妈妈生下我。妈妈答应了。”
我在心底叹息,苗苗的妈妈,多可怜的女人。
苗苗眼神空洞:“所以,我不知道,童震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一直骂我是妈妈跟那个男人的贱种。妈妈她在生下我后不久就去世了,小时候我不知道,后来长大了,我想,她八成是给童震折磨死的吧?”
我觉得发冷,默默地倒了杯温水递给苗苗。
苗苗喝了口水,十指用力地握着杯子,沉默了好久,才又说下去:“妈妈死了以后,我就变成了他发泄的对象。我还小的时候,他经常无故的打骂我,捏我拧我,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那么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我至今还印象深刻,他对我笑,说,苗苗,你长大了,你跟你妈妈真像。我本来很开心的,他几乎从来没有温和地跟我说过话,谁知道,接下来,他就扑过来,扯下我的衣服,然后……”
苗苗的手发抖,杯子里的水几乎要泼出来,我心中酸痛,拿走杯子,抱住她:“别说了,别说了。”
天,童震真是个畜牲。
苗苗在发抖,过了好久,她的声音才又响起来:“我已作过三次流产,活着每一日都是煎熬……苏苏,要不是因为可你跟你在一起,我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因此,那天,当我看到你那个样子,我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就疯了,我作出了那样的事,呵,我想,也许我真的是那疯子的孩子,有他一样的基因。”
我抱紧她:“苗苗,我不怪你了,真的,我已经忘了。”
苗苗抱着我,眼泪默默地沾湿我的胳膊。
终于她平静一点,我问:“苗苗,你打算怎么办?”要用法律手段解决吗?可是,毕竟,童震是她的父亲,毕竟,苗苗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她受的,又是这样一种难言的伤害,怎样才能让她以后可以安静的生活下去?
苗苗看着前方:“这次,就是因为我想要偷偷出国去念书,结果被他发现了我写的申请信,所以,他像疯了一样折磨我。要不是苏苏你又救了我,我想,我已经死了也说不定。我――我早就想清楚了,他生意做大,也有他的势力和关系在,若要告他,首先,我忍受不了在众人面前拿出证据讲出经历这样的折辱,其次,就算我豁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告得赢他。就算告赢了他,我也承受不了舆论的压力。我承认我很懦弱,我只想离开这里,离开他,这样我才能继续生活下去。”
我说:“我尊重你的决定。那天,我是去送考试通知单给你的,可是你这个样子肯定没办法参加考试。嗯,别担心,我去问问聂叔叔,看看他有没有办法直接送你出去上学。你在这里安心住两天,这里是聂唯阳――嗯,就是聂叔叔的儿子的朋友开的,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那混蛋不会找来的。”
苗苗定定看着我,又流泪:“苏苏,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你!”
我微笑,擦去她的泪,拥抱她:“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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