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到处都是一片粉雕玉砌。
遭受王城宫变后的埤城,渐渐在这严寒里恢复了生机,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各种店铺出售的货物琳琅满目,人们脸上的惊恐和忧虑也慢慢被笑容所取代。
这日,茫茫雪原上来了一支队伍,由数百人驾驭着近百辆马车缓缓朝着埤城北门驶来,为首两人各骑一匹健马。
左边一位身材魁梧雄壮,身着皮袄,头遮布巾,手里拎着一杆茶碗粗细的铜棍。
右边一位身材健美,一袭白色劲装,俊美脸庞,一条白色披风迎风招展。
这二位正是熊大和东方白,他们一左一右护卫着一辆豪华马车,马车内围着厚实的布垫,还点着一只精致的铜炉,里面燃烧着炭火,使得车厢内温暖如春。
靠着车厢坐着一位美貌女子,只见她一身白色绣袍,外罩红色披风,有若一朵盛开的海棠,端庄而又秀丽。
此人正是吴乾麾下金融帝国的掌舵人——李秀云。
马车后面跟着数辆装满货物和银钱的骡车,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车队的后方,竟然还跟着一匹身型犹如马匹大小的巨狼,巨狼身上雪白的毛发与周边的雪景融为一体,显得它黑色的鼻头更为显眼,一对蓝汪汪的狼目摄人心神。
驻守北门的城上将士,望着这支庞大的车队缓缓驶来,不由得使劲揉了揉眼睛,自从大雪封途以来,他们还是首次看到有人踏雪而来。
“来者何人?”城上守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忙扯着嗓子喊道。
熊大和东方白对视一眼,随即扯下头上的布巾,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这才憨声喊道:“俺是熊大,快快打开城门!”
那守军也是风雷军老人,只见他趴在城头仔细望了望,确认是熊大无疑,这才激动喊道:“是熊大将军,真的是熊大将军,快开城门。”
宏伟有厚重的城门在一阵轰隆声中被缓缓打开,正在城上巡视的梁仁一骑冲出,与正要入城的一众兄弟碰到了一处。
“哈哈哈,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给盼回来了。”梁仁一身金甲,红色的披风显得他犹如无敌战神。
熊大和东方白忙拱手见礼,李秀云则安坐车厢内并未声响,终于又回到了埤城,她此时心情竟不由得紧张起来,或许是因为即将见到自己的娘亲,亦或许是即将要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梁仁调转马头,对众人说道:“大家随我进城,大哥等你们许久了。”
众人这才浩浩荡荡地驶入城中,这支宏大的车队立时成为了城中百姓围观的焦点,人们纷纷猜测他们来自何方以及他们的身份。
轻轻挑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李秀云忍不住秀目微红,阔别这个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转眼已过三年,不知这三年里,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小姐,用不用先送你回府。”东方白在马车一侧轻声问道。
李秀云自然也想先回浩天府去拜见母亲上官瑾,但关于自己的身份,此刻是否可以公开?她尚拿不定主意。
正在这时,只见迎面驶来几骑,为首一位,身着紫色官服,骑着一匹雄壮异常的黑色骏马,此人虽长相平平,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犹如黑暗中的皓月一般。
他的身后跟着几骑,全是盔明甲亮,个个英武不凡。
熊大和东方白见到来人,忍不住急速上前,纷纷下马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吴帅……”
吴乾也翻身下马,将二人一一扶起,这才笑吟吟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时李秀云已经不顾一切地揭开车帘,正端立在车辕上,满脸深情地望着吴乾,吴乾也朝她往来,二人目光接触,便再也没有分开过。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一般,吴乾和李秀云眼中,便只剩下了彼此……
梁仁、熊大和东方白自然识趣地越过吴乾,朝他身后的胡车、祝公道、秦羽等兄弟走去,他们自然也有说不尽的兄弟情。
正在这时,上官瑾一身戎装,在几名贴身女卫的保护下策骑迎了上来,远远地,上官瑾便喊道:“秀云……秀云……我的儿……”
李秀云也终于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呼唤,忙从马车上跳下,与已经翻身下马的上官瑾紧紧地拥在了一起,母女二人再次重逢,双双忍不住喜极而泣,凝噎无语,吴乾则在一旁摇头微笑,只是此刻的他,也是双眼通红,鼻头发酸……
良久,见李秀云和上官瑾仍旧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吴乾忍不住上前道:“我说这么冷的天,咱们要不换个地方再倾诉衷肠?”
“就是,再不走俺都要被冻僵了!”熊大抱着粗壮的手臂,吸溜了一下鼻子,样子猥琐道。
上官瑾和李秀云这才不好意思地分了开来,彼此又为对方擦起了眼泪。
吴乾笑吟吟道:“我在陶然居附近买下的宅院还有几座,大家可以把马车货物都运到那里去。”
上官瑾白了吴乾一眼,不满道:“你怎么安排你的弟兄们,那是你的事,秀云要和我回浩天府去。”
李秀云尚未来得及发表意见,便听吴乾笑道:“当然,一切全凭上官将军做主!”
“这还差不多!”
上官瑾随即拉着李秀云的柔蒂朝浩天府走去,李秀云离开前忍不住朝吴乾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似乎有着说不尽的思念在其中。
吴乾则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都明白,稍后自然回去找她。
目送上官瑾和李秀云离开后,吴乾这在对一众兄弟吩咐道:“大家也和我回家!”
“回家喽!”一众弟兄一声欢呼,随即跟随吴乾朝陶然居走去。
晚上,吴乾推去所有的事物,在埤城最好的酒楼——醉仙楼大摆酒席,为一众回来的弟兄接风洗尘。
席上,吴乾举杯与一众弟兄劝酒,众人诉说着各自分开这段日子都经历了哪些危险和有趣的遭遇,伴着各色菜肴,一起成了最好的下酒菜。
就在一众弟兄酒酣耳热之际,李秀云竟一袭素袍,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好呀,你在这里大摆宴席欢迎回来的兄弟,怎可不通知我?”李秀云双手叉腰,愠怒道。
胡车放下手中酒碗,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打了个酒嗝,这才对着李秀云道:“秀云小姐虽然生得美丽,但不是我们的兄弟,不叫你自然情有可原喽……”
“哼,你个就会胡扯的胡胖子。”
李秀云笑骂道:“狗嘴里的确吐不出象牙,我好歹也和你们同生共死了好几次,竟然连你们的兄弟都不算,那我算做什么?”
“你自然算是我们的大嫂喽!”胡车借着酒劲,含糊不清道。
此话一出,自然引起众人哄堂大笑,李秀云则被胡车的话弄得双脸羞红,只听她一手叉腰,一手朝着提议的胡车指点道:“好个没羞没臊的胡车,竟然占我便宜。”
众人再次被她的可人样笑得前俯后仰,有些不胜酒力的人,更是笑着跌落桌下。
吴乾也是满脸通红,只听他一声断喝,道:“再胡扯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勾出来给给剪了?”
胡车吓得赶紧捂紧嘴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他那恼人又认怂的样子,自然又把众人逗得前俯后仰。
李秀云也被逗得笑弯了腰,等她笑够了,才又板起面孔,质问吴乾道:“你还没说为何不请我赴宴呢?”
吴乾则举手投降道:“怪我怪我,原本还想着等把这帮兄弟们都安排妥当了,我再单独前往浩天府,好感谢你这段时间来对票号、钱庄等生意作出的贡献……”
“你快得了吧!”
李秀云无情地拆穿了吴乾的谎言,只听她道:“我这次带着这么多兄弟回来埤城,可不是来探亲了,而是要把宏远票号的总号搬到这里,你这个当老板的是否早已安排好了选址和准备工作?”
“我哪里像个当老板的?”吴乾低声嘟囔道。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李秀云依旧听得很清楚,只见她黛眉一凝,不满道:“你说什么?”
吴乾则立刻换了一副开心表情,道:“这点事情我自然早就安排好了,在凤鸣街上,我已经盘下了一座近二十亩地的宅院,用来作为宏远票号总号的选址,你明天便可去看看,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后,选个黄道吉日便可开业了。”
李秀云这才面色一缓,抛了吴乾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才自顾自地坐到吴乾一旁的座位上,胡车连忙为她换上新的碗筷和酒杯,上心得犹如一个老仆人。
吴乾则招呼其他人都坐下,自己也坐下后,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递到李秀云面前,由衷道:“这杯酒我敬你,算是赔罪!”
说罢,也不管李秀云作何反应,自己一仰脖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再又斟满一杯酒,道:“这杯酒我还敬你,感谢你在北海帮我赚了那么多银子……”
这时,梁仁在一旁打趣道:“我说嘛,胡车这厮向来好吃懒做,今日怎会如此勤快?原来是看中了秀云小姐手里的银子了,哈哈哈……”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纷纷大笑起来,胡车则边笑边与其他兄弟打闹,酒席的氛围达到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