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沉默了一会儿,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
“那是我给你父亲的。”董承说。
李文逊一头雾水。
“外婆后来,把那块怀表送给了我。”董承叹道,“说是她最宝贵的东西,承载着福祉和好运,以及对我一生平安的保佑。”
“我去山区支援那一年,认识了你的父亲,他帮了我很多,不仅救了我的命,还教会我许多我至今受用的道理。”
“我和你父亲后来回到北京,依然没有断了联系。他知道我要考医学院,鼓励我,支持我,帮助我,提点我。给我介绍了许多前辈,教授,总之,没有他,我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第三年,他邀请我参加他升职的一个庆功宴。我不知道送什么,才能表达我的感激和心意。于是,我把这块怀表送给了他。”
李文逊蹙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再珍贵的东西,失去了传承的意义,它的价值也难以体现。”董承说,
“我外婆相对于你父亲,也是长辈。你父亲优秀,正直,是个很好的人。我觉得他拥有这个,我外婆寄予美好心愿和祝福的礼物,是当之无愧的。”
“只是我不知道,老师又把它送给了李文耀。”
“按理说,我能理解。一个父亲,把珍贵的东西送给子女,和外婆当初赠予我,是同样的意义。”
“只是。。。。”
“只是什么?”
董承深深地看着李文逊,“李文耀后来和家里决裂,自己混了黑道。”
“在那之后的第四年。外婆去世了。”
李文逊倒吸一口冷气。
“你知道尸体在哪里发现的吗。”董承瞳孔里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夜火,一字一句,嘴唇生硬地嚅动,
“在冰冷的江水岸边。”
李文逊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突然想让董承不要再说了。
“后来警方介入,我才知道。”董承声音越发地冷,“她是前一晚被一群在过江大桥上聚众闹事的杂粹生生扔下河的。”
李文逊脸色惨淡,“别说了。。”
“你知道那群杂粹是谁吗。”董承突然眼神一凛,扣着他的双肩强迫他转过身正对着自己,
“是元国昌的儿子,和、你、哥。”
和你哥。
和你哥。
外面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凌冽的闪电叫嚣着劈开夜空,大雨倾盆而至。
一闪而过的白光,映照着李文逊冷汗横淋的脸,和早已没了颜色的嘴唇。
“最搞笑的是,”董承咬紧了后槽牙,“监控明明拍到了他们犯罪的证据,整件事却不了了之。逝者已矣,亲人痛哭,该受到惩罚的却逍遥法外,活的猖狂。”
“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文逊偏着头不敢看他。
“因为没人敢得罪元国昌。”董承咬牙切齿道,“连警方都不敢。”
“你哥和元亓,一个是元国昌最重用的培养对象,一个是他的亲儿子,他当然要保护好自己的人。”
董承冷笑着m-o了m-o他的头发,“如今,元国昌已死,你哥完美地继承了他的衣钵,取代了他曾经的辉煌,甚至达到了更加无人取代的程度。”
“多么骄傲,多么体面,你哥什么都有了,金钱,地位,荣耀,”董承字字带血,
“还有人命。”
“董。。董承。。”李文逊惊恐地看着他,“我哥。。我哥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他不是。。他。。”
“他跟我说过。。”李文逊不忍道,“当初确实有个人冲过来,硬是
要拿那块表。我哥他也不知道。。他。。他不知道那块表是那个。。是你外婆的。。不然他不会。。”
李文逊双手颤抖地握住他的手臂,“而且当时情况紧急,那么多人混在一起,他也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他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随便害人丢了xi_ng命吗!”董承吼道,“一句不知道,就想抹杀掉犯下的罪过,他把生命看得如此轻j_ia_n,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比天高比地厚,”
董承声音渐渐梗塞,“那是条人命啊。。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也有家人,她也有自己牵挂的,心爱的,所要守护的。。”
李文逊心里愧疚万分,“对不起。。”
董承用力闭了下眼睛,挥开了他的手。
“原来你一直这么恨我哥。。”李文逊吸了吸鼻子,踉跄着脚步,摇摇晃晃站起身,闭着眼睛朝董承鞠了一躬,低下了头,
“对不起。”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那是对你最重要的人,这种罪恶是没法释怀的,换作我我可能也不会。。”
“你不用替他道歉。”董承冷道,“和你没关系。我要的,是李文耀和元亓付出代价。”
李文逊想了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报复的。”
“你要带我出国,也不仅仅是,为了我爸,为了我和他的不正常关系吧。”
“从我第一次知道你哥是李文耀开始。”董承点了根烟,继续盘腿坐在地上,
“我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了。”
“我要带你离开,不排除你说的那些原因,”董承说,“最主要的,我要让李文耀再也见不到你。”
“我要让他永远失去你。好好体会体会被最爱的人抛弃的滋味。”
董承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在我知道李文耀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的机会来了。李文耀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什么可以要挟住他,连家人都没用。”
“他唯一的软肋,只有你。要想对付他,拿你开刀,是最有效率的办法。”
李文逊静静地看着他。
董承顿了顿,“我曾经做过试探。一次是在蛋糕店,我故意强调和你的暧昧关系,是为了确认李文耀对你究竟只是亲情的保护y_u,还是不伦的占有心。”
“第二次,是为了估量,你在李文耀心里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于是新西兰滑雪那次旅行,我偷了你的怀表,把你深夜引到雪山。我想看看,李文耀为了救你,可以豁出xi_ng命到什么程度。”
李文逊瞪大眼睛,“怀表是你偷得?”
“这还得感谢你,”董承笑道,“要不是你不小心把表带了过去,我还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你引到雪山。”
李文逊脸色发青,“你为了对付李文耀,至于这么煞费苦心。”
“我和他不一样,李文耀是野蛮人,单打独斗我只有自寻死路。”董承说,
“我要不动声色地,让他渐渐失去他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你。”
李文逊点了点头,嘴里发苦,“也真是难为你了。”
他笑道,“你明明这么恨我,恨我哥,却还要硬撑着笑脸面对我,”
李文逊靠坐进沙发,闭上眼睛。“你如果真的这么恨我,大可以不这样。董承,你真的不用这样。”
“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和李文耀永远在一起。”
“你想对付他,我替他给你道歉。你让我做什么,我做。”
“我恳求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