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太后娘娘,如今对花宜姝算是不错,虽说太后偏心自家的侄女,可哪儿有人能一碗水端平?太后不对她存着坏心,不因为儿子过分钟爱她就对她生出嫉恨来,花宜姝已经心满意足。
况且连当初为了哄太后开心而应承的每日请安,也因为李瑜的那一纸荒唐圣旨作废了,横看竖看,太后都没有让花宜姝觉得讨厌的地方,毕竟讨厌一个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宝贵的心情怎么能浪费在“讨厌”这种情绪上?
然而此刻,花宜姝决定讨厌太后了,在她被太后哄着吃下了一碗姜汤之后。
但再看一眼崔太后那张跟李瑜有些相似的脸孔,花宜姝决定暂且不和她计较。
崔太后却是叹息一声,摸摸她微凉的手道:“是思玉那丫头对不住你,她不该牵连你的。”
在崔太后的眼,眼前这个因为落水而显得面色苍白的小姑娘红着眼看着她(被姜汤辣的),嘴唇微微抿着(被姜汤辣的),无限委屈又强忍着的模样,哪个人看了不心怜?
她也恼恨过儿子对花宜姝的独宠,甚至想过是不是这小女子故意引.诱,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此事与花宜姝干系不大。一来,她的儿子她自己清楚,从小就是个倔强脾气,谁也拗不过他;二来,花宜姝生得这样洁净可爱,她见了也忍不住心生怜爱,又遑论是男人呢?
更何况花宜姝只是小小刺史之女,她怎么能左右得了陛下?男人犯的错,不该总怪到女人头上。
这一瞬,崔太后蓦地想起当年她做皇后时的心酸,那日日夜夜殚精竭虑防备算计的苦楚,难道能是她的错?必然是男人的错。
皇帝高高在上,要任性就任性,要撒野就撒野,除了史书评点和后世声名,有什么能束缚得了他们?
都怪她那不听话的儿子,要是他肯纳了思玉,要是他肯开了后宫,哪里有今日的糟心事!
思及此,崔太后轻轻拍拍花宜姝的手背,“难为你了,你这孩子心地也太好了,思玉来挑衅你,你不但不计较,还想着要救她,那么多人,哪里就非得你去救?要哀家说,她不怜惜自个儿,死也叫她死去!”
花宜姝心里翻白眼,你嘴上这么说,可我要真见死不救,那我在您心里那冰清玉洁天真无暇的形象也崩了。于是她一脸单纯又濡慕地抬头,将安墨每一次抬头看向她时的神态学的惟妙惟肖,甚至连说话语气,也带上了安墨懵懂时的软糯,“我……我没想到,我见她要掉下去了,就什么也忘了,等我回神时,已经在水里了。”
崔太后闻言叹息一声,“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我让卫国公夫人入宫了,很快就能将思玉送出去。只是思玉也落了水正虚弱,你容她在宫里再住两天,等她病好,立刻送她离去,再不在你面前碍眼。”
花宜姝忙摇头,“太后严重了,我没有嫌她碍眼,只是她突然跑来求我帮忙让陛下纳了她,陛下想要纳谁,想要什么时候纳妃?我怎么能干预,我不敢应承,谁知她听完就跑了出去,我也不知她会想不开。”
崔太后闻言点点头,“那孩子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她说此事不怪你,是她拖累了你。”
花宜姝有些惊讶,崔思玉真这么说?还是太后为了消除她心对崔思玉的不满,所以故意帮崔思玉说话?
花宜姝不知,这点倒是她想多了,因为崔思玉的确在崔太后面前这么说,崔太后也的确是真心想要将这个侄女送回去。不送回去能怎么办?她倒是一心想要让自家侄女做皇后,但李瑜都跑去崔家明示崔家权势太大了,崔家要还上赶着让女儿入后宫,不是要逼着天子除掉崔家?谁也不能去赌这个可能。
更何况崔思玉今天寻死觅活的,崔太后实在是怕了,她是瞧着这侄女长大的,发觉这孩子虽然有些小心思,但还是识大体懂分寸的,更何况崔思玉一直以来也将名声经营得很好,不像蒋携芳那个愚蠢的锋芒毕露而不自知,所以崔太后一直是很放心崔思玉的,谁能想到她今日疯了一般做出这种不体面的事情。
幸好宫封锁了消息,要不然简直将崔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崔太后自认已经安抚好了如今唯一的儿媳妇,想来儿子那边也不会怨怪她了,于是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只是转身之后,莫名感觉身后凉飕飕,她自然看不到花宜姝盯着她背影的模样,只当是天气太冷。
紫宸殿
内侍们正抬着一只只箱子往外走,其一只箱笼不慎落了地,砰一声摔开了盖子,露出其一件又一件小小的衣裳。
这些内侍本也不是多眼多舌的人,但箱笼摔开了不免要多看两眼,发现其是一些婴孩的小衣裳,不免惊讶。但他们也不敢多嘴,利索地抬着箱子出去了。
陛下吩咐他们将这些东西放回库房之,想来短时间内是不会想着拿出来了。
而此时紫宸殿偏殿内,供奉着神佛的地方烟气袅袅、梵香阵阵……
天子恭恭敬敬地给供奉的神佛上了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
寝殿内箱笼落地的动静让他微微蹙了下眉,但很快既舒展开眉宇,他没有去理会,只专心地拿起签筒开始摇签。
“菩萨,神仙,不必误会,朕不是来求子的。你们也没有送子观音的本事。”
神像:……
佛像:……
“虽然朕想要跟心肝一模一样的小娃娃,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小娃娃,怎么能比得上活生生的眼前人呢?你们说对不对?”
神佛无言看着他。
“如今有一件要紧事,朕想问问你们,如果你们肯给朕一个满意答复,年后朕就去护国寺斋戒诵经一个月以示诚心,如何?”
神佛依旧无言。
李瑜摇签筒的动静越来越响。他一边摇一边道:“朕今日看见心肝和安墨吵架了,朕总觉得心肝对安墨很不同寻常,她对安墨可比对朕亲近多了。你们快告诉朕,朕能不能在一个月、不!一年之内取代安墨,成为心肝心目的第一人?”
李瑜心里想得极美,菩萨越来越不用,想来这一次也不会给他满意答复,三清大帝就不同了,他一向很看重香火,一定会给他满意答复。
如此,他能得到一个满意答复,也不必去护国寺隔离一个月,甚好甚好。
签筒和筊杯同时震动,李瑜先看筊杯,大吉之兆!稳了!他心大喜。
再随意看一眼掉落的签子,上上签……嗯?上上签?
他……他难道真要应誓前往护国寺斋戒一个月?!
蓦地抬头看向那尊菩萨金像,李瑜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有些童鞋对李瑜有误解。觉得李瑜要取得三位大臣的上奏才能立后,是因为李瑜掌控不了朝堂,是因为李瑜对上朝臣势力很有压力。
然而不是的。也许是因为萧青和越不凡的存在感太弱了,叫你们忘记了这是个武侠世界,而且李瑜还是个武艺很高的皇帝,而且他手里掌控着北衙所有的军权,北衙的人还有很多是他提拔上去的。(参考林侍卫之前的内心自述,他是说过他在北衙努力让皇帝看到的。)以及北衙在训练新兵(参考前几张李瑜想让元江当教头)。
而且,他还在拱卫京城的羽林军里放了人,比如张达先,比如杨靖。之前提过杨靖进了羽林军。
他是一个年轻气盛,有武功,身边自己提拔上来的亲信、并且有军权,手里真的有很多兵马的实权皇帝啊!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他必须要朝臣同意才能立后呢?他只是心软想要大家真心的祝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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