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嘴角发苦,心里更苦,她被拐卖后,家人担心她的安危多点儿,还是更在意她没有往家打钱。
在经受了程家人持续一两年时间,惨无人道的折磨后,杜燕迫切的想找一个疗伤的地方。
曾经对家人重男轻女的怨恨,慢慢淡化,父母对她偶尔的照顾,在她心中不断闪现。
小舒说的没错,回家就算父母偏心,也比被困在山沟沟里,被人打骂好。
天亮了,鸟儿扑棱棱的张着翅膀,从树林子飞上天去,草木葱茏凝着晶莹的露水。
杜燕不知道心思飞到了哪儿去,呆愣愣的在地上坐着。
舒安歌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喊了一声:“杜姐,天亮了,咱们赶路吧。要是走的快些,兴许天黑前能上公路。”
杜燕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猛的一下站了起来:“这就走,咱们这就走。”
她起的太急,一时供血不足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到地上,还好舒安歌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谢谢了。”
杜燕稳住身子后道了谢,黝黑的脸上,干裂的嘴唇惨白到触目惊心。
“慢一些,不着急,秋天正是挂果的时候。待会儿遇到果树了,摘一些先填饱肚子。”
舒安歌瞧着杜燕皮包骨头的可怜样儿,心里也不好受,恍惚着从她身上看到了原主的影子。
有外人在,赤霄话更少了,他默默陪在舒安歌身边,几乎不主动开口。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暖和了起来。山路崎岖,赤霄走在最前面,舒安歌在他身后跟着,再后面是杜燕。
刚开始时,杜燕还有些担心,林木森森山梁连绵起伏,他们会不小心迷路。
但她一路跟在后面,两个人挑的都是相对平稳的小道,一路前行没有兜一个圈子,让杜燕心中燃起了希望。
走了好一会儿,三人爬到了一个坡上,往下看半坡的位置,有一棵柿子树,红彤彤的果子一个个小灯笼似的。
杜燕吞了吞口水,两眼望着柿子放光,舒安歌寻了个草地坐了下来,笑着对赤霄说:“阿霄,替我们摘几个柿子过来,大家边吃边歇着。”
赤霄嗯了一声,迈着大长腿朝半坡走去。
杜燕肚子咕咕叫着,悄声问到:“你们两个是这个关系么?他对你可真好。”
她将两个大拇指比在一起,一脸羡慕的望着舒安歌。
舒安歌眉眼微扬又是一笑,点了点头:“阿霄人很好,很善良也很厉害。”
杜燕垂下了眼睛,郁郁寡欢道:“你人也很好,性格也开朗,我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总想哭又怕哭。”
其实舒安歌模样不必杜燕好到哪儿去,虽然比她皮肤白皙些,但脸上被老妖婆用指甲掐出的伤痕十分明显。
普通女生要是遭遇了拐卖,又被毁容之后,肯定会伤心欲绝。
但杜燕听见舒安歌笑了好几次,特别羡慕她的豁达和开朗,佩服她可以不受影响。
“日子总是要过的,人从大山里逃出来了,总不能将心还留下。杜姐也要向前看,伤心就哭,哭过就卯足了劲儿重新开始。”
舒安歌话说的朴实,杜燕听的愣怔了,眼睛圆睁着,泪珠已经挂在睫毛上了。
她反手擦了下眼泪,重重点头:“小妹说的没错,伤心没用,以后的日子要卯足了劲儿。”
赤霄用树枝简单编了个小篮子,提了一篮子软软的红柿子过来了。
他用衣裳擦干净了三四个柿子,递给舒安歌一个,篮子的则放到了地上。
舒安歌手拿着柿子,咬了一口,甜到了心里。
“杜姐,吃吧,多吃点儿,爬山也有劲儿。”
杜燕红着脸道了谢,伸手拿了一个柿子后,顾不得擦,直接三两口送到了嘴里。
罗家不富裕,一日三餐也没什么油水。杜燕一整夜连着半个白天没吃东西,又走了这么多路,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一连吃了好几个柿子,肚子不是那么饿了,她这才不太好意思的说:“谢谢二位的柿子,我吃相吓着你们了吧。”
舒安歌刚吃完一个柿子,赤霄用手指体她擦去唇角残留的汁液,她笑眯眯的望着赤霄,随口回到:“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杜燕又拿了一个柿子,咬了一口后含混不清的问到:“小舒男友不吃么?”
她是经过思考后,选用了小舒男友这个称呼。
“他刚才摘柿子时吃过了,多谢关心。”
杜燕一边吃柿子,一边想着小舒男友似乎不太喜欢说话,这一路上他只跟小舒说了几句话。
她问话道谢时,都是小舒代为回答了,想通这点儿,杜燕决定接下来有话直接跟小舒说,尽量不和她男友打交道。
柿子吃的差不多了,三人再次上路,赤霄也不避讳亲昵动作,扶着舒安歌的腰,将灵力默默注入她体内。
有了赤霄的帮助,舒安歌神清气爽,翻山越岭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相比之下,杜燕就有些狼狈了,她从地上捡了根粗树枝,当做拐杖,在行走时支撑身体,汗涔涔如雨。
杜燕累的气喘吁吁,舒安歌特地提了句:“不如再休息会儿吧。”
“还有多远到公路?”
杜燕一边擦汗一边问,舒安歌转脸问赤霄:“还有多久?”
“按这个速度,大约再走两个小时,能到最近的公路。”
赤霄握着舒安歌的手,替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听到还有两个小时就能到公路,杜燕激动到:“小舒,我还能坚持,我们一口气走到公路上吧。”
一想到再走两个小时就能上公路了,杜燕像是打了一剂强心剂,浑身上下瞬间充满了力量。
天已经擦黑了,见杜燕坚持,舒安歌也没强烈要求她休息。
在杜燕心中,逃出大山应该是一件神圣而伟大的事情,她为此刻心心念念很久了。
望山跑死马,翻上一座山后,舒安歌他们已经能看到银带似的公路,但真正抵达时,还真是赤霄算的时间。
到达公路时,杜燕累瘫在地上,将脸贴在水泥公路上,又哭又笑的喊叫着。
好在天黑了,这边路又荒凉,没什么人经过,也没人被杜燕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