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与中州接壤,从赤乌城往西两百余里便出了中州,进入宁州后再继续往西三百来里便是清阳县的地界了。
自从飞鹰涧出来后丁小秋已连续两天两夜未曾合眼,实在是扛不住,只得在半路歇息了一夜,直到出发后的第三日上午方才到达清阳县。
进入清阳县城后,丁小秋直奔县衙。
清阳县乃宁州小城,县令不过正八品,忽闻得让人谈之色变的英招司来了人,县令忙不迭的带着县丞一干人等跑出县衙大门来迎接。
望着骑在马上一身漆黑制服的丁小秋,县令瑟瑟发抖的躬身道:“下官见过这位英招司的小旗大人,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丁小秋斜眼望着县令那一张猴精的脸,冷哼一声,道:“怎么,身上抖什么?”
“这…让大人笑话了……我这清阳县是个小县城,还从未有英招司的大人来过,不知大人前来有何示下?”
丁小秋没好气的回道:“你这不问废话么?英招司出现必是办案!!”
此言一出,县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浑身抖的更加剧烈。
“诶呀…饶命那……下官可一向是为政清廉、两袖清风,不知是哪里冒犯了贵司呀……”
丁小秋冷笑道:“你慌什么?既是两袖清风,怎的心虚成这样??”
县令连连磕头:“诶哟喂…大人那,咱大昊英招司的威名官场上谁人不知呀,您这冷不丁的突然出现,别说我这芝麻大点儿的官了,就算是朝廷大员那也得心惊肉跳呀……”
说着县令讪笑着扶丁小秋下了马,请他入衙,并说请他去后院喝茶歇息。
丁小秋立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这县令当然是想给他塞银子保命保官了,要知道英招司只要想整人,那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随便找个茬就是。
若是按照丁小秋一贯的作风,那是肯定要狠宰这县令一顿的,可如今瑞婆婆生死未卜,程素清又在家翘首以盼,这次他却没心情去动这歪脑筋。
“行了行了,你也别忙活了,省了你那点银子吧!!”说着丁小秋又翻身上了马,用马鞭指着县令,“这年头,哪个当官的屁股后头是干净的??不过我这次前来是为一桩案子,没那闲心思去查你,算你走运!”
县令听的是满头大汗,连连鞠躬:“是是是……”
“你赶紧叫几个衙役出来带路,我要去霜草店一趟!”
县令抬起头有些诧异的问道:“大人要去霜草店??”
“对,怎么?那村子很远?”
“倒不是很远,距县城也只四、五十里,可那霜草店如今已是荒芜人烟,算不得是一个村子了。”
丁小秋闻言有些意外,问道:“算不得是一个村子了?此话怎讲?”
“回大人,那霜草店以前倒也有三十几户人家,可二十来年前不知那村子里的人究竟是犯了何等大罪,听闻是你们英招司内司派人来,将整个村子的人都给杀掉了,房舍也都付之一炬,如今还哪里有人,早就荒了。”
“被内司的人给杀光了??”
丁小秋暗自忖度着,这瑞婆婆不就是内司前任千户么?这次光复会的几名高手专门针对内司前任千户下手,并且故意将瑞婆婆掳至那霜草店,莫不是与二十年前屠村的事有关联?
“快些带我去那霜草店!!”
“是,下官亲自带路!”
说着县令立即命人牵来马,带了一队衙役走在前头,引着丁小秋出了城向西北方疾驰而去。
约摸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在一处荒郊野地里停了下来。
县令手指着四周,道:“大人,此处就是霜草店了。”
“哦?到了?”
丁小秋下了马,环视着四周。
“大人,你看。”
只见县令命衙役们拨开了几处半人来高的荒草,露出了些几乎快被风化的房舍断壁。
“大人,这两旁的荒草中,就是当年那三十几户房舍的所在了。”
丁小秋问道:“当年屠村后,被内司所杀的那些村民的尸体呢?可有人收殓?”
县令连连摆头:“这得罪了英招司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人敢来收尸哟…十几年前有个僧人路过此地时发现了成片凌乱的白骨,皆是残缺不成个人形,想必尸体是被豺狼虎豹给吃喽!”
说着县令手指前方不远处一片松木林,道:“那僧人于心不忍,便在那林间挖了个大坑将白骨一并埋了,听闻那僧人还在那林间念了足足七日的往生咒才离开呢。”
此时一名衙役拘谨的说道:“大人,我们知县大人所言不假。小人的舅姥爷便是这霜草店的村民,当年出事后,我们这些亲戚无一敢前来探望,更别提收尸了,直到近几年家里人才敢在节间去那林间祭拜祭拜,也不过是匆匆上炷香便赶紧离开。”
丁小秋听完点了点头,手指前方:“就是那片松木林?”
县令忙回道:“正是。大人可要去瞧瞧?”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刺耳的哨声突然从前方林间传出,众人皆是一惊。
那名衙役慌张喊道:“这哨声好生蹊跷!这方圆十几里可没别的村庄,也鲜有人会在这附近出现,怎的会有人吹哨??莫…莫不是闹鬼了??”
“闹你姥姥的腿!!”
丁小秋扶住腰间的刀柄,眯眼望向那片松木林。
莫非,这是那青龙闹出的动静,他在林间等着自己?
“你们别动,我去那林子里瞧瞧!”
刚走出几步,丁小秋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县令:“那个…若是过了一个时辰我还未出林子,你便火速遣人前往中州赤乌城的英招司外司衙门,寻一名叫程素清的千户,就说…就说丁小秋已遇害,若无万全打算,切勿莽撞来寻我……”
县令闻言大惊:“啊??大人,你所说的办案,莫非就在那林间??何不让这队衙役随你一同前去?”
丁小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可拉倒吧你,若是连我这个修士都丧了命,他们这些普通衙役那还有的活?你就别糟践你手下的人了,只记住我的话便是!”
说完丁小秋深吸了口气,大踏步向松木林走去。
他预料若是果真碰着那名无为境的凶手,对方应该是不会对自己这种小角色出手,最多也只是辱骂一顿然后说出自己的意图,然后让自己回去传话。
虽这样想着,可丁小秋握着刀柄的手心里还是出了汗。
他在拿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