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展魁星踢斗的一瞬间,他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说业力才是诡仙真正的力量,那么若是用业力代替阴气,施展魁星踢斗,究竟会有什么不同?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涌动在四肢百骸的阴气尽数褪去,转而一股冰冷诡异的力量从泥丸窍潺潺生出。
他感受到魁星踢斗受到了某种不知名地变化,竟是变得势大力沉。
这一腿,势若千钧!
黎疯子甚至连一道声音都没喊出,瞬息间便被林若虚狠狠扫了出去,炮弹一样飞射出去。
轰!
黑暗之中暴起一道巨响,犹若环绕耳边的惊雷。
霎时间,沙石漫天,土石四溅,高高扬起的灰尘片刻间随着小雨落在地上。
“这就是业力?”
“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若虚紧随而上,无视窸窸窣窣的小雨,停在了影壁前。
只见影壁上深深印着黎疯子,而在那身形一圈的石壁上则是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
而黎疯子就像漏了气的气球般,原本壮硕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畏缩着。
最后落在地上,化为一幅干瘪的人皮。
“果然是人皮。”
林若虚面容凝沉,死死盯着这幅人皮,忽然间迈动脚步,朝着前院跑去。
方一迈入,他便感觉到一股彻骨诡异的冰寒一个劲往皮肉里钻,太极玉同时开始剧烈升温。
他抬头,迎面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拖着长长袖袍的道人。
而待着看清这道人的面容,林若虚心中猛地一跳。
是玄螭!
不如之前所见世外高人的形象,现今的他苍白头发散乱异常,整张脸却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是活人般的苍老面容,而右边,则是青得发黑的鬼脸,鬼脸上打着厚厚的粉,甚至还擦着腮红。
察觉到林若虚的走入,玄螭缓缓转身,冰冷古怪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被这诡异的存在盯视着,林若虚心脏猛跳,不由地移开了视线,不去与之对视。
“咚!”
就在这时,一道钟声突然响起,震耳欲聋。
林若虚却是眉头微微一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大槐观中根本没有钟,那么这个钟声是出自哪里?
在这钟声响起的瞬间,玄螭眉头一挑,竟是挪开了目光,聚目望向了不远处的黑暗,如临大敌。
那黑暗中有着雾气,萦绕盘旋,久久未散。
正当林若虚惊异时,又是一道钟声响了起来,这次他听得真切,钟声赫然正是从黑暗雾气中传出。
钟声越来越频繁,纵然声音雄浑沉重,但不知为何,竟不是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庄重感,倒像是丧钟一样,带着急促的哀悼。
“区区雕虫小技,也想困住我?”一道朗笑犹若炸雷一般,骤然响起。
林若虚浑身一震,聚目望了过去。
只见黑雾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随着黑雾消散,一道壮硕身形终于显露出来。
是黎疯子!
原来他在这里!?
他没有死?
林若虚心中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只见黎疯子肩上扛着一个硕大的古朴铜钟,目光如炬,无比狂躁地盯着玄螭。
“你还有什么符法,尽管施展出来吧。”
黎疯子哈哈大笑,随着说话,一股白色蒸汽从鼻腔中喷出,吭哧吭哧。
玄螭凝视着黎疯子......不,准确来说,是凝视着黎疯子肩上的铜制大钟,脸色无比阴沉。
“你可真天真,难道以为我真的是那种满脑子肌肉的莽汉吗?”
“既然敢入虎穴,我自然有护身之法。”
黎疯子嗤笑出声,目光越过玄螭,落到了林若虚的身上。
“小家伙,交给你个活计!”他笑着,语气不容质疑。
“这老家伙的屋子里有一副山水画,你进去,将这东西拿出来。”
“来了来了......”林若虚心头猛地一跳。
一直以来,黎疯子不停地在自己身上刷好感,所以为的就是这个?
所以这幅山水画才是黎疯子真正的目的?
林若虚狠狠一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身后冷风袭袭,隐隐感觉到阴风擦肩而过,旋即再次响起钟声,在身后看不见的视野中,林若虚听到了拳拳到肉的闷响。
但这些,已然与他无关。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副山水画拿出来。
不仅是因为黎疯子的要求,更是为了自保。
停步在玄螭的门口,感受着太极玉的灼热,他心中一凛,轻轻推开了门。
“嘎吱!”
房门发出一道凄惨的呻吟,紧接着屋里头里面的黑暗如水般漫了出来。
望着屋里面满目的黑暗,林若虚拿出火折子,将火光吹起,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火折子光线有限,但勉强也能看清,他走在屋内,挨个将所有物品看了个遍,可就是没找到黎疯子所说的山水画。
“黎疯子费这么大的劲,绝不可能是框我的。”
“一定是玄螭将东西藏起来了。”
他心中暗忖。
就在这时,他听到“嘎吱”一声传来。
那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林若虚正匆忙翻找的动作为之一滞,猛然扭头看去,一股阴风迎面吹来。
耳朵里听到“呼呼”的细微风声。
是风?
他愣了一下,忽然又觉得这耳边的风声有点怪异,好像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声响。
可仔细一听,却又觉得无比正常。
他小心翼翼地左右巡视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鬼东西溜进来作怪后,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他刚低下头翻找,耳边又是一道风声吹来,其中夹杂的怪异声响瞬间让他的动作僵住。
这次声音无比清晰,他听得格外真切。
这是一种“沙沙”的古怪摩擦声。
而这次,他也终于听清了声音的来源。
他高高举起火折子,同时抬起头看向头顶。
火光缓缓上升,在那昏黄火光之下,突然露出了一张脸色苍白眼眶漆黑的人脸!
林若虚脸色微动,继续提高火折子,一张张苍白的人脸竟倒悬房梁上,仿佛倒悬的蝙蝠一般,一对对眼眶中漆黑空无一物,面孔朝下,好似在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地上的人。
林若虚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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