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殇冷眸一笑,“谁知道呢?我这仇家太多了,可不好说,这白家少主是为何要冲着我来。”
谬世兰殊挑眉看着人不可否认的耸了耸肩。
“东西一路上没有错吧?”
谬世兰殊点头,即刻将那椅子上盖着的黑布一把掀开,白布之下,一具有些残破的尸体赫然入目。只见早已经没了生命气息多月的尸体,面色惨白,头发披散,那双眼睛一直紧闭着,没有半点生命气息。
谬世兰殊沉眸幽幽打量着眼前这具尸体,微微敛眉。
这就是传闻中那位北疆边境蛮夷闻风散胆的那位年轻镇北将军?司徒家最有出息的那个小儿子,皇上看重的那位大将军?
到头来,却为了一个罪人耶梦加罗——焱王侧妃同家人恩断义绝,同皇家抗命,抛妻弃子,最后殉情的那位深情将军——司徒青云?
呵呵,有意思,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看着眼前的这具全身划伤累累的尸体,谬世兰殊一声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引来旁边的一行人敛眉看来。
墨月殇眸光微沉,“你笑什么?”
谬世兰殊赶忙止住笑声,指了指面前这具尸体,回头看着一脸阴冷的墨月殇,口吻啧叹感慨嘲讽。
“我感叹啊,还真是常言不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本该是一个享尽荣华富贵的大将军,可惜了,大好前途败在了一个女人手上。有家不能归,有土不能藏,到头来,尸骨被拿到权流手中作为玩物拍卖。可悲可叹呢。”
墨月殇冷眸一笑,没说话。谬世兰殊又继续道,“我听说司徒瑾瑜逃了,这小子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尸体吗?这还没送出去呢,怎么就跑了?”
墨月殇抬眸冷冷扫来,“兰殊,别问多余的。”
谬世兰殊见人如此模样心里一沉,一脸纨绔变得正经有些严肃,“抱歉,是我越距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毕竟听说今夜夫人把那位关押在地牢的小子放了。”
墨月殇抬眸看着人,“你有意见?”
谬世兰殊摆手,神态恭敬,“不敢。只是,我觉着还是别对墨夫人太纵容,毕竟,女人容易误事呢。”
墨月殇抬眸幽幽扫来,“哦?说起纵容,你貌似不比我逊色呢。”凛然的一双凤眸幽幽凌厉扫来,摄人魂魄,让人不寒而栗。
“我若没看错,今夜偷袭之人有一人是你的那位未来夫人吧?”
“……”被揭穿的谬世兰殊的面色开始隐隐有些难看,低头锁眉。
“你放心,我回去会对她严加看管的,让她往后乖乖待在家里不乱跑。毕竟是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我会加强锁链的。”
墨月殇抬眸淡淡看来,“若是野兽,爪牙拔了最安全呢,你说,对吗?”
谬世兰殊眉头微蹙随后忽地明白了,抬眸看着人恭敬扬眉道,“庄主大人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谬世兰殊恭敬退下后,墨月殇这才派人将椅子上司徒青云的尸体带走扔回了地牢。
“去把阁玉叫来。”
“是,主子。”竹书二话没说,即刻出去了。
“月殇,看来李姑娘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迦叶司南眉头微蹙,李姑娘的隐瞒,离开,都在表明这人如今已经不会再轻易回到月殇这里,哪怕有司徒青云的尸体。
“我太了解她了,她安顿好司徒瑾瑜后,就一定会回来的。”
墨月殇眸光微沉,看着桌上的那个刚从天御殿拍买回来的盒子,无可奈何一笑,“至少,也得来杀了我报仇。”
“……月殇,按照李姑娘的性格,她若恢复了记忆,如今只怕与同南华们的人为伍,不会这么早回来的,而且,南华的人也一定在动摇她的心。相处这些日子,我也算是对她有些了解,她知道了真相选择隐瞒,又趁着你离开放了司徒瑾瑜,就算回来,也一定报了杀了你的心,兴许,杀了你,便会马上为司徒青云殉情。”
迦叶司南眉头微蹙,最后终是无奈道出一墨月殇亲手埋下的麻烦,“只怕到头来……横竖都是你死……”
墨月殇那双阴翳的眸子微沉,修长性感有骨感的食指有些烦躁不安轻轻敲打着桌子上这个好看的梨花木雕刻的精致朱红盒子,好看的眉头微微紧蹙透着担忧。
“她必须早点回来,蝶恋花的毒她承受不住的。”
“可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先解了你自己的毒,再去找她吧。”
迦叶司南担心的看着月殇,也知道月殇如今的担忧来自何处。“月殇,阁玉也说了两人中有一人中了蝶恋花的毒,可当时夜色太黑并没有看清是谁中毒,不一定就是李姑娘,兴许是司徒瑾瑜。”
墨月殇冷眸扫了眼桌上的盒子,“区区小毒,早解晚解都一样。”
就在这时,阁玉已经赶了进来,恭敬的给自家主子行礼,如实将刚刚得到的消息汇报。“主子,骨蝶那边有动静了,城心蓬莱街方向有夫人的踪迹。”
“即刻带路。”
“主子请。”
墨月殇面色一沉,倏忽起身,长袖一拂快步出门而去,阁玉即刻跟上。迦叶司南这还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再看屋子里哪还有那主仆二人的踪影,头疼的摇头。
“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呢。”
“过会进去,你就安安分分装好春儿便是,别做多余的动作叫人怀疑。尤其是阿野,他最近因为阿焱哥哥受伤的事疑心深重,你最好别让他怀疑你就是逃到墨月殇身边的李阙玥,不然他一定杀了你的。”
阙玥淡淡一声嗯,点头默应了。
如今的她也不想在焱王府暴露身份,尤其是听说了十年前薨于北疆坲摩国的宸妃娘娘竟然回来了,同不傻了的焱王殿下从万佛寺一块回来的……虽然那人如今在皇宫内,可是定然会布眼线在焱王府,阙玥更不想节外生枝惹麻烦……
一身婢女装扮的阙玥小心搀扶着池倾城刚刚从马车上下来,望着眼前的焱王府一时有些眸色微沉,眼底浮现些许情愫……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惊呼声传来,叫得阙玥习惯性回头一看,愣住了……
“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王爷找不到你,快要担心死你了!!”
两人这才刚刚进入庭烨阁长长的走廊里,一名年轻的侍卫便是步伐匆匆而来,看着平安归来的池倾城,一脸惊恐涕泗横流的模样快要给人跪下的模样。阙玥便是看着那从门口一路狂奔冲出来的夷诗,微微一愣。说来,她貌似已经有整整三月有余没看到夷诗了呢……从她入牢那时起……如今看到这往日围着自己活蹦乱跳的嬉皮侍卫,阙玥如今倒是只能苦笑自嘲……
方才,她险些张嘴应了……险些忘了一切早都变了……
一切早不在原点,早已物是人非了……
娟儿是,夷诗也是……
倾城看着面前这没个正形的侍卫,头疼嗔怒,“我不是说了,我不过就去我阿娘那里看看嘛,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夷诗一脸难看撇嘴埋怨,“王妃,属下这不担心吗?你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大意不得。”委屈巴巴解释道又回头瞪了眼面容淡淡的阙玥,指手画脚不悦嚷嚷。“春儿,你也真是的,王妃出去也不先通报一声,若王妃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阙玥看着人自责笑了笑没说话,夷诗也懒得搭理人,赶忙跑到另外一边搀扶着倾城,一脸恭敬关心道,“王妃你慢点,别动了胎气。王爷方才特地交代属下了,他不急,会等你。”
倾城点头,看了眼一旁的神情有些愣然的阙玥扬唇冷笑。
“哟,四嫂,你这是终于舍得回来了?去哪了?”
两人这才一进庭烨阁殿门,门口正在同落千城说着什么的北辰野停住了声音,幽幽抬眸扫来。倾城拿过阙玥手里提着的药材举了举,莞尔一笑,“去了我阿爹那一趟,顺便给阿焱带一些药。”
“来了也好,诺,四哥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你呢。”
池倾城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无人察觉的苦涩,“嗯,我这就去。”
阙玥扶着池倾城小心的同北辰野二人擦肩而过,互相越过时阙玥隐隐能感觉到北辰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冰冷不屑,阙玥眸色微沉,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春儿,下次王妃出门,提前来通报一声,若是王妃同小世子出了什么事,你来负责吗?”
阙玥沉眸回神低头,模仿着春儿的口吻恭敬道,“……奴婢谨遵六王爷叮嘱。”
北辰野淡淡看了人一眼,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了。
梅花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落了树下那人一身的紫黑色氅衣。只见树下轮椅上坐着的焱王抬眸平静看着树上傲雪绽放的梅花,抬手接住了飘落掌心的那一瓣红梅,眸色温柔,仿佛在看什么心上人一般柔情。
“爷,怎么又出来吹冷风了?”
池倾城望着树下那看着花发神的北辰焱珏,心疼的赶忙上前朝人而去,步伐有些匆忙。
“倾城,你回来了。”
焱王听到身后的责备声,收回心神转头看来,望着不远几步在站着的两名女子,微微一愣随后眸中含笑,看不到尽头的温柔让人心里阵阵苦涩难受,声音温柔如水透着被人怀念熟悉的安心,同以往的冷淡决然不同。
“是啊,我回来了。”池倾城走到焱王跟前,看着头顶的那颗快要开败的红梅,给焱王拉紧了衣服。“爷,你怎么不听臣妾的话,又擅自除了寝殿,这天寒地冻的对你的身体不好。都多大人了,还不听劝?”
“好了,本王知错,倾城勿恼。”只见焱王凝视着面前的女子,满眸温柔,只见人将掌心的红梅轻轻插在了池倾城的银丝发髻间,莞尔一笑。“甚美。”
池倾城满心欢喜的抬手轻轻摸了摸头顶那一一朵簪好的红梅,抬头温和看着对面的阙玥,随后又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一脸担心的给焱王拢了拢氅衣。
“王爷最近总爱守在这梅花树下,待春天一到,这梅花谢了,臣妾看王爷你还看什么。”
焱王望着头顶的梅花树发笑,“本王每每看到这颗嫁接的梅花海棠树,便想到母妃宫殿那一棵,想到你当年爬树系祈愿带的虎虎可爱模样,真是怀念呢。那时你还那么小,如今转眼怎么就变得这么大了?还真是大梦一场呢。”
“怎么,王爷不喜欢倾城这个样子?”
“喜欢,我的小倾城最终成为了我的夫人,一生相伴,我开心还来不及。”
夫妻二人有说有笑,好不温馨和睦,恩爱有加。
“爷,外面风大,我推你进屋。”说着,转头看向几步外提着药材发愣的李阙玥,柔声笑唤,“春儿,你还站着做什么,快来推王爷进屋。”
阙玥微微回神愣在原地,看着对面两人笑看而来的神情,一声惊醒惊恐赶来朝二人赶来,“奴婢这就来。”
“春儿,有劳了。”
阙玥扶着轮椅把手,看着面前莞尔笑望而来的北辰焱珏,四目对视,笑容款款,却叫阙玥觉得陌生。
“王爷言重了,这是奴婢该做的事。”
阙玥小心的推着轮椅慢慢前进,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的二人,沉眸。
只见轮椅上的焱王温柔的伸手拉着焱王妃的手,两人时不时温柔相看,好不甜蜜羡煞旁人。
“倾城儿,待初春大婚那日,我们再去母妃宫殿系一根同心红绳可好?祈愿我们永结同心,生死不离。”
池倾城甜甜一笑,“好,臣妾听王爷的。”
“待孩子出世,我们也为他系一根红绳,祈愿他安然降世,守护他一世无忧安康。”
倾城点头,“好,还是听爷的。”
“你还没回来时,天阳那小丫头为了帮我祈祷你和母妃回来,也系了一根呢,我们过几天去还愿吧。”
“看在她小时候这么照顾阿焱哥哥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不过爬树很危险的,阿焱哥哥可要在下方接住倾城咯。”
“我的倾城儿,阿焱哥哥答应你,一定会接住你的,无论多少次,无论你爬得多高。”
“我可记住了,待你伤好了,一定要说到做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母猪。来,盖个戳。”
“好,盖个戳,调皮的小家伙。”
阙玥沉眸静静推着轮椅往前走,望着面前你侬我侬的二人,垂眸笑了。重重的轮椅碾过白雪的沉重声音,仿佛也碾过阙玥的心里,有些让人喘不过气。不知不觉中,那双淡漠的眸子已经微微红了眼角,黯然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