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客栈里,阙玥一动不动的盯着巫小渠,对人方才的突然出现有些好奇。
“还不是为了找你。”巫小渠冷眸瞅着人,正一脸认真的给人查看脸上伤口,好看的娥眉微蹙。显然,也是对这道伤疤很是不喜欢。
“丑死了。你要是早点回去,这脸上的伤也能早点治好,现在瞅瞅你,好好一张脸被你毁成什么样子,丑得要命。”
阙玥有些无可奈何,“不小心就这样了。”
“好好待在庄里不好吗?留我一个人待在那里,看来根本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庄里有多寂寞无聊。”
巫小渠这么一说,阙玥才猛然惊醒,确实如此,自从她上次因为焱王的事擅自离开庄后,她就真的没有见过小渠了,一直把人留在了庄里。小渠一个人在庄里,定然不好受。
“可是,我有些写信给你。而且,水玉不是也在庄里的吗?”
“你好意思提信?你一个大活人天天耗在外面不回去,我要的是人,写信有毛用?水玉早就离开庄里了,因为陈公子家的大哥大嫂因公殉职,她同人回陈府办理后事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是吗?”阙玥闻言不免有些担心。“难怪先前还给我写信来着,说是有急事,原来是这事吗?
“……”巫小渠看着阙玥没有否认。
果然她猜测得没错,司徒青云做的那些事都瞒着倾城的。无论是陈家幽豳都屠门事件还是相府三夫人的事。
巫小渠想想也是,那手段委实有些下流卑鄙。以倾城的性格,首先不相信会是司徒青云做的吧?
“司徒青云呢,怎么?你被抓了,他一个人影都没有一个。”
阙玥:“他并不知道我被抓这事。”
夜幽直接把她打晕了带走,荆烟也恰好被她支开了。不知道,月殇现在怎么样了。
巫小渠敛眉,她都暗中给人传信了,按理说也快找来了。怎么司徒青云在磨蹭什么?倾城丢了都不担心的吗?万一南华娘娘的人或者夜幽先一步找到人,不是更麻烦吗?
“倾城,我问你件事,你必须认真回答。”
见巫小渠如此认真,阙玥有些疑惑,“怎么脸色突然这么凝重,什么事?”
巫小渠定定看着人,一字一句强调:“池倾城的脸是你划烂的吗?”
阙玥:“脸?为什么这么问?”
“知道吗?前些日子她被人发的半死不活钉在地上,从肩膀到四肢,到肚子被人用柴棍死死钉在地上,血流成河。而且头发被人全部剪掉,脸也全部划烂了,只留出双完整的眼睛。我听说,她出事的前一秒,被关押在柴房的人是你。你一逃了,她就成那样了。”
阙玥面色微沉,她确实伤了人,划了人的脸,可是她记得根本没有做到这种地步?显然在她离开后,有人回去弄的?
“人是我伤的没错。可是,那是因为她抓了娟儿逼我,我没办法只能动手。可是,我并没有做到那种地步。”
巫小渠敛眉看着阙玥,抬手摸了摸人脸上那道吓人的伤疤,“我相信你,那样残忍的手法,你做不出来。”
阙玥蹙眉。
“倾城,可是池倾城咬定是你,她说了,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而且,你的这张脸,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因为仇恨动的手。”
阙玥敛眉看着巫小渠,“你怎么知道的?她的事?”
巫小渠一脸白痴的瞅着人,“为了找你,我冲进焱王府抓了她,她气急败坏之下说的。”
阙玥信了,没有怀疑。
殊不知,是因为那时奄奄一息的池倾城被夜幽连夜送到了南华住处,南华看着自己宝贝女儿成了那副鬼模样,面色阴沉可怕。池倾城醒了,便是将事情原委一一说出,南华听到倾城的名字时,眼底确实浮现了杀意。
可惜当时夜幽把人带走了藏了起来,面前这傻子才逃过一劫。如今萧凤凰又将人找到,南华不会这么放过南倾城的。
巫小渠心中有些着急,司徒青云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来?她自认为南华很快就会发现她的把戏!
“算了,你先送回家吧。司徒青云应该也很担心你了。”
阙玥抬眸看着人,“你不一起吗?”
“一起做什么?看你们夫妻两个秀恩爱?”
阙玥看人这么没好气的一句,不免笑了。“那你也赶快找一个?”
却见巫小渠眸光微沉,划过一抹忧伤。“除了方小旭,我这一生谁都不要。”
阙玥微微一愣,随后抓起巫小渠的手同人道歉。“小渠,方小旭的死,对不起。”
方小旭是她和小渠,心里最大的结。也是阙玥心里难以释怀的一处,那个可爱的小太监因为她的懦弱早年惨死。
她是罪魁祸首。
巫小渠没好气的抬手拽了拽人的氅衣,将人包裹严实。“你用不着和我道歉,我早就原谅你了。毕竟朱邪倾尘那个畜牲最终也没落个好下场,算是给小旭报仇了。”
阙玥抬眸看着人握着人的手手迟迟没有松开,眼眶微润。“小渠……”
巫小渠冷眸,“行了,别一脸愧疚,实在不行给我找几个金龟婿。”
阙玥笑了,赶忙点头。“好。回去后就马上给你找。”
巫小渠看着面前莞尔一笑的女子,眸光微沉。
方小旭的死,她曾经很怨恨倾城。不是因为这人错杀了小旭,而是怨恨倾城的一念之差,心软,贪恋,执迷不悟。
那时,他们按照计划暗中迷晕小王爷,准备带着完全恢复记忆的倾城逃离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逃往巫家寻求救援,逃往北疆。可是,才没走几步,倾城又跑回去了。因为凤凰阁那边突然着火了,被药晕的小王爷还睡在里面。
他们自然不会放人回去,小王爷有朱邪皇的宫女守着,死不了。而且那样的人,死了也好。于是,他们只得强行架着人离开,然而转身就看到了本该在凤凰阁的小王爷。
当时看着那人颇灰阴沉的面色,他们知道必死无疑。可是倾城拿刀抵在自己心口威胁小王爷,放他们走。
小王爷答应了。
然而那个畜牲却是骗了倾城,那人上前便是从后抱住倾城,哐哄下忽地一把握着倾城的手,抓过一旁的方小旭,一刀狠狠捅进了方小旭身体里。
方小旭当场倒地,血流不止,临死前看着她的眼睛,嘴唇嗫嚅,最终气绝身亡……
巫小渠如今还记得,满是不舍。
而倾城,也是被满手的血吓住了,吵闹哭喊之际误伤了巫小渠,巫小渠最终也是被杀了。可惜没死透,被人从乱葬岗里刨出来救走了。然而,肚子上的那到伤痕永远存在着。
如今那个恶魔已经死了,倾城好不容易有自己喜欢的人,有一个爱她疼她愿意为她死的司徒青云。
巫小渠是欣慰的,这丫头死而复生回到她们身边,她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会恨她。
巫小渠让阙玥好好待在房间,自己出去给人叫吃的,阙玥点头说好。巫小渠看了眼人转身出门而去。
“哟,你还真是住得悠哉呢。”
巫小渠这才刚出门没多久,就在楼口遇到了姬晨牧。姬晨牧瞅着人,目光悠悠落在人端着的的小笼包上,顺手抓起一个尝了尝,烫的眉头微蹙。
“你怎么在这里?”巫小渠冷漠看着人,眉头微蹙。托盘下的手微微一握着些许警惕。
“我怎么在这里?小渠,你在装傻?你擅自把人救走,让娘娘扑了个空,娘娘大发雷霆,你说我该不该在这里?”
“娘娘让你来的?”
姬晨牧冷笑没有否认。“我说,你该不会是想把人送回到司徒青云身边吧?”
巫小渠冷冷扫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姬晨牧一声冷笑啪啦一把将人按在地上,盘子里的食物当即一把接住扔在桌上。只见姬晨牧眸光阴冷,一封信纸狠狠扔在了巫小渠脸上。
被人按在地上的巫小渠看着人手中的信纸,眸色微沉。正是她写给司徒青云的信。
难怪司徒青云那边没有动静……原来根本就没有送出去……
“好徒儿,庆幸吧,这东西若是被娘娘拿到了,你就死定了。”
巫小渠敛眉,没有说话。
“好徒儿,别忘了,是娘娘把你从乱葬岗里刨出来的啊,做人要知恩图报啊。”
巫小渠咬牙未语。
姬晨牧冷冷看了人一眼,随即松开了人起身看着人。
“娘娘知道是你把人救走的,只是还不知道信的事。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搜一下池倾城的身上,娘娘怀疑桐城令在她身上。”
巫小渠不解,“桐城令不是在萧婉儿手里,萧婉儿怎么可能会拱手让人?”
“谁知道呢?兴许娘娘的这个女儿比较能蛊惑人心。至少萧婉儿那边已经追问出来了就在她身上,可惜没说什么样,你回去认真找找。”
“是吗?在她那不是更好吗?反正也是她女儿的?她直接要不就行……噗……”巫小渠话还没有说完,当即被姬晨牧一掌打得摔倒在地。
姬晨牧目光冷漠看来,眼里满是警告,“小渠,别做明知故问的挑衅事。南倾城明显更信任她那个夫君。她若是将东西给了司徒青云,届时,一切就有些麻烦了。”
巫小渠擦去嘴角血渍,冷冷看着人。“说就说,别动不动就动手,我也是有脾气的。”
姬晨牧微微一愣瞅着人,随后笑了。“好徒儿,不打你记不住呢。好了,现在去办事吧。”
巫小渠敛眉,端着糕点开门离去。临走前,姬晨牧又冷冷一句,“小渠,别忘了,你同南倾城再怎么亲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别为了一个依靠不了的发小抛弃我们这些陪你长大的家人。”
巫小渠面色淡漠,端着盘子的手微微收紧,“用不着你提醒,该如何我自己心里清楚。”端着盘子,冷面而去。
姬晨牧看着那离开的女子,敛眉嗤笑。“你若真清楚,就不会擅自给司徒青云写信了。”
巫小渠回去后,阙玥看着人有些发肿的左边面颊微微一愣,赶忙起身上前一番查看,眉头紧蹙。询问人怎么回事?
巫小渠一脸幽怨的瞪着人,“别提了,装在柱子上了。”
阙玥有些哭笑不得,“你多大的人了,走路都能撞柱子上。”随即接过人手里的小笼包,拉人坐下给人上药。巫小渠一句没事,将手里的灌汤小笼包递给了人。阙玥看着笑了笑,目光落在人手里的小笼包上,“我还以为你会端菜上来呢。”
巫小渠敛眉,“大清早的,谁给你炒菜?吃不吃?不吃就算了。”
“吃吃吃。”阙玥笑着赶忙接过小笼包一口咬住,拿出之前巫小渠给自己的药,一边嚼着小笼包,一边给人上药。
巫小渠看着人口里的小笼包眸光微沉,没有说话。
“痛不?”阙玥咬着包子嘟囔一句。
“有点。”巫小渠冷冷看着人一口吞了包子的模样,有些惊悚。“不烫?”
阙玥笑了,“你都没尝过,都快冷了。”
巫小渠敛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只听人一句,“倾城……”
阙玥看着人,“怎么了?”
“无事。我叫人给你准备了热水,过会洗个澡再回去吧。”
阙玥微愣看向巫小渠,巫小渠一脸嫌弃的瞅着人。“你太臭了,洗个澡再回去吧,不然司徒青云不得嫌弃你。”
阙玥挑眉悠悠看着人,莞尔一笑。“好。”
哗啦水声响起,屏风外,巫小渠看了眼屏风上挂着的衣服,眸光微沉,找过了什么也没有。
难道,贴身藏着的吗?
屏风后,水声哗啦。阙玥沉眸看着手里的那一枚玉坠子,若有所思——忽然——
“对了倾城!包子有点贵,回去找司徒青云记下帐,记得还我钱。”
没想到巫小渠突然从屏风后冒出,阙玥惊得将脖子上的桐城令一把拽拉下藏到水桶里,抬头看着屏风处那一脸诡异看来的巫小渠,吓得不轻。
水下,手里紧紧捏着那一枚桐城令不敢动弹分毫。“小渠,我和你的关系还不如一盘包子?”
巫小渠面色淡淡,目光幽幽瞅着人。
“不如。你不知道这年头挣钱有多难,我也想被首富救济一下。怎么?一盘包子钱也舍不得?”
阙玥点头一脸哀愁,“嗯,舍不得,太贵了。”
巫小渠有些鄙夷的瞅着人。“贵?我可是听说司徒青云为逗你开心,差点把整个天御都拍卖下来了。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贵?”
阙玥哑然失笑,“全部退回去了。”
“全部退了?”巫小渠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阙玥。
阙玥看着人一脸惊讶不信的样子,点头没有否认。
那时他们去了天御殿,她不过同青云说闹着玩,毕竟是冒名顶替墨庄主,怎么可能真动人的财产。可是,但凡她看过一眼的东西,没想到青云暗下全部买了。随后说是用自己的银两拍卖的。
还开玩笑,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将军,怎么可能一点资产也没有。
纵然如此,阙玥还是瞒着人把所有东西重新退回天御了。都是些用不上的东西,拿来占房间。
“倾城啊,你真好骗。”巫小渠看着那泡在浴桶里的阙玥,笑着幽幽感叹一句。阙玥一脸诡异的瞅着人,“好好的,这么夸我做什么?”
“说你傻呢,夸什么夸,傻不拉几的小二缺玩意。”
“你还真是时刻不忘埋汰我,不开心。”阙玥有些委屈,这是只觉握着桐城令的手掌一阵诡异的灼烫,愈来愈烫。阙玥微微蹙眉,不得不松开了手。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浴桶里的水也开始莫名有些发烫。
这东西有问题——
巫小渠瞅着人一脸头疼,隐隐发现人的异样。
司徒青云瞒你的事,看来真的不少啊。还以为你知道呢?
天御拍卖城的所有东西根本就没有退回去。早就全部被司徒青云派人运回墨月殇山庄,整整齐齐的装了整整一庭院了。庄里的人瞅着那车又一车的密封巷箱子,错愕惊讶,好奇不已经:庄主又为夫人买了什么呢?花费了所有人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卸货安置布置东西呢。
砰——一声剧烈响声猛然在房间里响起,巫小渠惊得看向阙玥。阙玥亦是愣然的看着眼前景象,有点傻了。
浴桶炸开了——?!!!
两人面面相视,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错愕。巫小渠扫视了人一眼正要开口来着——
就在这时哐啷一声,外面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名黑衣男子狠狠摔了进来。
阙玥惊得赶忙一把抓过一旁的披风裹住身体,敛眉看去。巫小渠已经刷啦一下抽出腰上的剑,拦在阙玥跟前,上下一番打量,目光落在人胸口,眉头微蹙。“话说,胸真小。”
阙玥额头隐隐冒出黑线,有些头疼苦笑。“……刚刚就好。”
藏在后面的手微微捏紧了那块发烫厉害的桐城令。不知怎么的,链子被水融化了,只剩一块珠玉佩。
随后两人敛眉望着眼前突然杀出的人神色各异。
“姬晨牧?夜幽?”
“……墨月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