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云……”
司徒青云发现怀里的人颤抖个不停,赶忙拉过人到眼前凑近仔细查看,眉头紧蹙难掩饰担忧。
“怎么?是不是吓坏了?哪里痛了?饿了?还是冷了?”
靠在棺材盖上的阙玥咬唇凝视着人,摇了摇头。强忍泪水别开了头,喉咙哽咽,语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叫你你不回我,我还以为你死了……”
司徒青云闻言,整个身体人猛然顿了顿。
脖颈处热乎乎的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落,一颗一颗砸在了心尖上,隐隐作痛。
无可奈何轻轻叹了一口气,沉眸,扔下手中的剑,敛眉看着靠在棺材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蹙眉抬手温柔的拭去人眼角的泪水,眼眸温和。
“好了,好了,没事了。”
“我说过会护着你,怎么会抛弃你不管呢。”
抬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哐哄。口吻依然冷漠依旧,却是叫人觉着无比安全温暖。
目光凝视着人的那撞得淤青发紫的额头,眸色阴沉,抬手替人轻轻揉着额头,“抱歉,是我来迟了,让你受惊了。”
“……”阙玥咬唇看着人摇了摇头,泪水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早点晚点不重要,只要你来了,都不重要了。
“司徒青云,你的手……”
“不过断了一只手罢了,没什么。我还有另一只不是吗?”
阙玥咬唇看着人哭了,摇头否认。
“怎么能无所谓呢?你不该如此的,为了我这样的罪人,狼狈至此。司徒青云,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我不值得你这般。”
司徒青云锁眉看着眼前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人,眉头紧锁,些许无可奈何叹气,捧着人的面颊,眸色冷漠些许愠怒,有些恨铁不成钢。
“别再说这样的糊涂话了。对我而言,你比谁都值得。”
阙玥闻言微微一愣抬眸看着人,咬唇未语,笑容苦涩痛苦,心里隐隐作痛,没有说话。看着司徒青云委屈愧疚的哭着,犹如一个失去了喜欢东西的孩子般痛苦。
司徒青云沉沉看着人,终是一把将人拥入怀里,沉眸未语。
阙玥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咳咳咳,那个二位打扰一下下……要不过会再慢慢互相安慰,先把正事办了?”
秦昊有些尴尬的瞅着这棺材里你侬我侬的两人,一个劲咳嗽。
司徒青云冷眸扫来。
秦昊瞅着人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
“老二,你可别怪我没有眼力见。你也不瞅瞅你那手上的血都流了多少了。再不赶快医治,可就真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闻言,阙玥猛然惊醒赶忙从司徒青云怀里退。看着人身上还没有包扎好的伤,望着人手臂上发给的一大片血肉,已经被剜去了一部分。
一大个血窟窿看得人阵阵害怕,控制不住的心疼。
断了一只手臂也就罢了,如今另一只手还被剜去这么一大块肉!而且后背也是如此!这得有多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嗐,箭被喂了毒。所以为了保住他的另一只手,不得不把这块肉给剜了。不然以后做了独臂侠,会严重影响你们的幸福生活呢。”
说着还不忘朝阙玥挤眉弄眼,挑眉笑容戏谑。
阙玥微微一愣,咬唇看着人,满眼泪花什么也没有说。
“别开她玩笑。”
司徒青云微微蹙眉,一脸不耐烦的瞅着眼前的秦昊,将人放回棺材里坐好。
“行了,你是伤者你说什的就是什么。来来来,手上的肉割好了,换脊背吧。”
脊背——?!!
阙玥猛然抽了一口冷气。只见司徒青云沉了沉眸,看了眼棺材里的阙玥。
“后背不急,晚些再处理。”
“怎么不急?开什么玩笑,快点!害什么羞,大家都是老爷们,军营洗澡又不是没见过!你有的我也有!”
司徒青云蹙眉拧盯来。
秦昊挑眉凝视着司徒青云,看了眼棺材里泪眼朦胧的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戏谑惊愕。
莫不是害怕这姑娘担心?所以不愿意。这小子有这么温柔的吗?有这么懂得关心体贴的吗?他还一直以为这位年轻的将军是个只会打战的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来着呢。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叫秦昊开始有些担心。
青云身上的伤,果然很严重!真是的啊,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这些!这有了心上人,是连同性命也不要了吗?
“好嘛好嘛,原来是怕你这小娇妻害羞。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离开这里再说吧。”
司徒青云冷眸,点头同意了。
鹅毛大雪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下,愈下愈大。火堆愈来愈微弱,柴火眼看就快要被烧完了。
这时林中隐隐传来狼群的声音,此起彼伏,若有若无,听得人心惊胆战。
“阿嚏!真是够冷的啊。不比西域的冬天好啊。这雪还真是愈下愈大啊。不行了,再这么坐下去,非得冻死不可!我去拾些柴火,你们二人好好待着。”
棺材旁靠坐着的司徒青云抬头看了眼人,点了点头。
这时司徒青云扫了眼头顶纷纷扬扬洒落下的大学,寒风吹来,雪被吹进了这一小小蔽身处,叫人冷风不免打了个寒战。
司徒青云转身看了眼棺材内安静躺着的阙玥。
“安心睡吧,外面我们守着的。”
替人将氅衣拉了盖严实随,随即便是要伸手将棺盖推盖上。
“司徒青云……”阙玥急了,赶忙出声阻止了人,咬唇看着人泪眼朦胧。
“……司徒青云,不用盖。我不困,不睡。”
司徒青云凝眉看着人,推棺材盖的手微微一停,凝眉看着人。
“别怕,我会守在外面的。盖着,暖和。”
阙玥红着眼眶盯着人,咬唇,终是撇开头看向别处,缓缓道出一句。
“……我怕,别把棺盖盖上……求你。”
两人:“……”
阙玥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了头,耳根些许通红。
她怕了。
怕棺材一盖,再次打开又是一番变故,又是一番生不如死的无助恐惧窒息。
耳畔响起一声轻轻噗嗤笑声,微不可闻,稍纵即逝。
可阙玥还是听到了。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朝司徒青云看来。
司徒青云面色些许淡漠的看着人,唇角却是微微上扬,透着些许无可奈何。
“这么固执的一个人,还真是很少会说怕。”
阙玥低头凝视着棺材,耳根些许泛红,没说话。
司徒青云凝眉看着的这副模样,眸光微沉,一声微不可闻轻轻叹息。随即只见人抬脚踏入了棺材。躺下。手一推,将棺材盖给掩上了。
棺材里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呼号声,里面暖和一片。整个棺材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两人的缓慢的呼吸声。
阙玥躺在棺材里面一点的位置,紧紧贴着有些冰冷的棺壁,一动不动也确实动不了。
黑暗中,一只手忽地搂着阙玥的腰部,将人搂了更靠近自己一点。顷刻,周身一片暖和,感觉不到一点寒冷。
“如今,可以安心睡了吧。”
“……嗯。”
阙玥脑袋靠在那人结实温暖的胸口上,隐隐能听到那人有些急促的心跳声面色些许泛红,没有说话。
黑夜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待着,等待黎明。
“待你的病治好,待你回南疆安葬了你的阿尘哥哥,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想吃的东西?我带你去。”
棺材里忽然想起了司徒青云的温和平淡的声音。
黑夜中,阙玥眸光低垂,安静的靠在人的胸口上,嘴唇嗫嚅,轻启薄唇动了动嘴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
黑夜中,那双灰暗的眼里泛起了点点泪花,沿着眼角落下。
司徒青云沉眸看着胸口躺着的那颗黑乎乎毛茸茸的脑袋,剑眉微蹙。
“抬头。”
阙玥咬唇含泪,纵然不解,却也是抬头朝声源处看来。黑夜中看不清那人的容貌,隐隐只能看见一些黑影。
忽地,黑影逼近,眼角落下轻柔一吻,眼角的泪花被人轻轻舔干净。
阙玥双瞳微微收缩,愣愣看着黑夜中的这片欺近的黑影,湿润的眼角还残留着方才的余温。
司徒青云在人额头上落下一吻,口吻破天荒的温柔些许。
“真是个爱哭鬼啊。睡吧,明日一切都会好的。”
阙玥愣了愣,咬唇点头,安心的靠在人的胸口,慢慢闭上了眼睛,些许贪婪的享受着这寒冬中的温暖。
她命不久矣……
这人也会慢慢的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
她开始舍不得了……可她终究要死了,而他也终究会把自己忘记。
他们到头来终归两相忘。
想到此处,阙玥的鼻子酸溜溜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夜很深,很漫长,风雪呼啸,让人瑟瑟发抖。林中,秦昊抱着柴火回来了。
这才一回来,只见那火堆已经快要烧完了。而他家本是靠坐在棺材旁的将军,早就没了踪影。
秦昊瞅着那已经掩盖上的棺材,啧叹不已。
不会是一块进入棺里去了吧?
可这心里实在放不下,万一青云又跑去别的地方呢。
终是一番纠结下,靠近了棺材,轻轻扣了扣棺材。
“李姑娘,青云和你在一起吗?”
一来实话实在是放心不下,必须厚着脸皮问一下啊。二来嘛,还真是有些故意的恶作剧。
棺材里,司徒青云睁眼凝视着怀里安静躺着的已经安然入睡的女子,眸色微沉。忽地听到棺外传来动静,随即便是一声试探询问。
司徒青云敛眉,看了眼怀里睡得颇沉的女子,沉眸一句:“秦昊,守在外面,别做多余的。”
秦昊面色微愣,还真在里面?忽地咧嘴一笑,“放心,我懂。”
秦昊坐在火堆然旁,敛眉瞅着眼前安静放在雪地里的棺材。一脸羡慕嫉妒恨。
他为什么要来救青云二弟?他一个神棍是来找虐的吗?
随即又是一脸心疼伤感。
真是的啊,明明百战沙场也不曾缺胳膊少腿,怎么如今谈个恋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青云你这爱的代价未免为太大了点吧。
可惜了,那么英俊潇洒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一个残疾了——
哎哟喂,真是让人心疼得不能接受啊!
一边惆怅感慨,一边警惕的打量四周,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出了这片林,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焱王的人也还没有找来,看来逃离这北疆不是什么问题。”
秦昊拿剑砍断拦路的树枝,在前方开路。手里抱着氅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阙玥。
一旁走着的司徒青云敛眉一直盯着被人抱在怀里的阙玥,眉头紧锁。
阙玥也是安静的待着,偶尔抬头看着司徒青云,见人一直盯着自己,随即便是又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
忽地,阙玥面色一变,耳根不免有些尴尬的红。
司徒青云敛眉凝视着人,眸色更加阴沉了。
要说压力大,那绝对是一路抱着人来的秦昊。
从早上离开一直到山下,青云那双眼睛便是一直盯着自己,冷如冰霜,淡漠阴沉。
如此眼神,看得秦昊眉头一直蹙,莫名毛骨悚然,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终是哭笑不得得回头瞅着面色淡漠的青云,一脸语重心长。
“我说青云啊,别一直用这眼神瞪着我啊。你手不方便,她腿手也不方便,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伤者背着她吧。就算可以,你抱得稳吗?确定不会将人不小心摔倒山沟沟里吗?”
司徒青云淡淡看了人眼,目光落在人那有些不安的手上。
“你抱便抱,手能不能别乱放。”
“那个,这姑娘这么瘦弱,手不自觉就……”
秦昊这刚才不小心碰到人腋窝的手此刻刷啦收回,些许尴尬一脸嬉皮笑脸。
“哎呀,你懂的,我就是不小心……”
秦昊本还要多恶作剧一会儿,然而下一刻见人面色刷啦阴冷下来。赶忙自觉的默默将恶作剧的手从阙玥腋窝下抽回。
“行了,青云啊,你可别再瞪着我了。我方才真的是不小心了。我的手就只碰她腰,可以了不?”
司徒青云淡漠着眸子看了看阙玥腰部的手,敛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秦昊瞅着人那微蹙的眉头,欲哭无泪。
虽然难得的机会可以开青云二弟的玩笑,但是也得适可而止。不然,这人说不定下一刻就不顾身上伤,一脚把自己给踹飞了。
再看看人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隐隐有些心烦。
秦昊微愣,头疼,这副模样分明是还在恨不得自己赶快把手拿开!这小子,占有欲这么强的吗?昨晚抱了一晚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