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回(1 / 1)

赫然入目,只见那人怀内,小心抱着一人,一袭白服在这一片殷红中,刺眼瘆人得很。

却见那司徒青云,瞥了眼停奏的唢呐,忽地笑道,“都愣着做什么?奏起来。”

喜婆:“……”

众人:“……”

只闻那人看着怀内的尸体,口吻几分无奈宠溺,莞尔。

“你看,我终是十里红妆,八台花轿前来迎娶你回家。”

“你倒也任性,平日柔柔弱弱,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倒真是敢背着我独自胡闹。”

“你不是想亲眼看看我穿喜袍的样子吗?如今这身……好看吗?”

十里红妆,一方红纱盖头,一袭寿衣。

风拂,红绸飘动,白幡舞动。

无人应。

“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隐隐之间,明白了什么。

“瞧这阵势,莫不是要殉情?!”

疯魔了!魔怔了!

这时,只见人群后方,不知何时,驾来一辆马车,人群纷纷散开,马车停在了司徒青云跟前。

“公子。”

那司徒青云抱着人,踏上马车。

喜婆见状,面色惨白,赶忙上前,不敢拦,却也不敢就这么放人走。

“司徒少爷哟,你今日若是就这么走了,老身这条小命只怕也不保了。”

冷眼扫来,未做搭理。

“逆子!!!!!!!你给我住!!!”

突然,人群后方,爆出一声怒喝。众人赶忙纷纷转头望去。却见那右相,领着一群侍卫,怒气冲冲,面色阴沉而来。

原是,收到消息,本是眉开眼笑的司徒右相面色霎时难看。提心吊胆整整一日的司徒夫人险些惊晕过去。

高朋满座,霎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如今,亲眼目睹,望着那抱着相府二小姐尸体,正欲入马车的逆子,险些怒得一口气没提上来。

“混账!!!还不罢手!!”

司徒青云漠然扫去。人群中,忽然刷刷飞出数道黑影,围拢在花轿同自家公子四周。

其余人不禁纷纷惊叹,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司徒青云一把接过身旁护卫递来的贴身佩剑,冷冷朝自家阿爹扔去。

不偏不倚,直朝人面门而去。

身后赶来的司徒云霄面色难看,抽剑,生生将那直掠而来的短刃打偏。

痛斥:“青云!!你糊涂!”

蹙眉,难以置信的望着对面不远处自己的那眼神阴鸷的胞弟。

这可分明是起了杀心!

短刃,不偏不倚,恰恰擦相爷手臂而过,划破衣袖。

“父亲!”

“青云?!”

“逆子!!!”

“你竟敢为了区区一具死尸,忤逆弑父。逆子,我司徒府多年来,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都给我抓住那逆子!”

司徒云霄,持剑步步紧逼。司徒青云面色一沉,将人放入马车内。持剑攻防,步步后退。

“青云,住手。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又岂能打得过我!”

“兄长,青云不愿同你为敌!兄长又何必苦苦相逼。”

“青云,你当真糊涂!为兄不拦着,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你弑父,犯下滔天大错!”

手腕猛然发力,只闻砰的一声兵器撞击声,司徒青云被震退数步。

“少爷!!”

见人受伤,几名蒙面男子赶忙围拢上前。

“不必管我,先带她离开!”

唰唰几道黑影,掠回马车旁。

瞅着那欲离去的马车,右相面色阴沉,冷喝。

“拦住!!”

“是!”

长剑一扔,只闻嗖的一声,径直飞向马车,却是被一名黑衣男子,持剑拦截打断。双方的人,你攻我防,招招下狠手。

人多势众,打斗混乱,只闻一声箭响,马车轱辘被射中,一箭卡死,马车动弹不得。

“给本相全毁了!!”

人在马车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侍卫奉命,持剑跃向马车。

却是被身后杀来的凌空一鞭狠狠扫在地,鞭子挥打在马车周围,霎时灰尘四起。

望去,府门口,随后而来的李阙巽握着朱红长鞭,蹙眉,冷冷望向一脸怒意的右相,口吻冷冽,难掩怒意。

“胞妹头七未过,尸骨未寒,你右相大办喜事,夺尸侮辱,未免欺人太甚!百般礼数退让,右相真当我李府死了不成?”

右相冷着面色。

“女娃,你此番插手,又是何用意!这是在同我右府作对,存心过不去吗?!”

“你阿父未在府中,这府中上下,还轮不到你做主,纵容放尸,毁我右相大婚!!且你作为我朝刑官,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你右相府欺辱在前,夺尸在后?纵儿为之!又是该当何罪?”

两府明显是对峙上了。

右相不费口舌之争,让人毁车。

李阙巽护着马车,几番退让,怎知右相的人不知收敛,步步紧逼,亦是不再留情面,鞭鞭往狠里抽打!

“长姐!小心!”

李如锦焦急的望着混乱的人群,面色几分难看。

一片混乱之中,那李阙巽长鞭一挥,将那卡在马车上的长箭生生抽段,鞭子收回之际,狠狠抽了黑马臀部一下,马匹顿时受惊嘶鸣,疯了似的往前琶醍撒蹄狂奔冲出去了。

一名黑衣男子见状,赶忙掠身追去。

司徒青云蹙眉,分神之际,挨了那司徒云霄一剑。

腕间一发狠,将微错愕的兄长击退数步,翻身上汗血宝马,追去。

见此状况,右相面色铁青。

“逆子,你休想逃离!!”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众人回神,赶忙追去。

人群中,一名侍卫瞅着身旁悠哉悠哉站着的男子,探问。

“夷大人,跑了?追不?”

“跟上!”

昌阳街道处,人来人往,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湖畔,一公孙豆腐脑摊贩处,几名食客聚在一块,议论纷纷。

“今日右相大婚,可惜了,家里婆子管得紧,没能去看看那盛况。”

“是啊,听说,右相府这次可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热热闹闹去接新娘了。好不热闹气派!没去,实在可惜!”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那娘们,偏说什么咱爷们色流胚子,无耻下流,说是就是为了去瞅瞅那景府千金长什么模样。若在那宴会上逮着了,回去还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烦人得很。”

“嗐,还能啥样?那可是一副倾国倾城美人貌,腰若扶柳,眉若弯月,眸若初桃!哪个男人见了不欢心。要真能娶来,整日供着也愿意!”

“呸呸呸!就你们这般贼眉鼠眼的癞蛤蟆模样,也敢觊觎。当心相府的人听到了,割了你们的舌头。”

“再者,那相府二小姐可是容貌出众,丝毫不比那景府千金逊色。可是咱们禹国城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倾城倾城?这各家千金,哪一个略施粉黛,不是倾国倾城貌?”

“唉,造孽啊,今日,那相府二小姐不是正好出殡吗?枉付一片痴心,怎就这么想不开。”

“嗐,人走了也好,否则,今日这般光景,也得被活活气死。”

“你说右相三少这般做法,委实有些寡情薄意啊,真是够铁石心肠的!”

“呸呸!怪只怪这二小姐胆怯懦弱,错付真心。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要是那二小姐,早就破棺而出!纵然不寻仇也要诈尸出来闹一闹,不甘心。”

“你这疯婆子,胡言乱语,日后谁敢娶你!”

正说着,却见白碗内,薄薄嫩嫩的豆花之上,浮着一层鹅黄石粒粉末,不免叫来豆腐脑老板娘。

“嗐,大婶,你家这公孙豆腐脑里面是掉了些什么进来?!怎会这般……”

“嗐,你这客官,咋就不识货呢!我公孙家的豆腐脑那在禹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口碑。公孙豆腐脑,没了这几把公孙粒,哪能叫公孙豆腐脑!!!”

“这可是墨雪山庄前不久早熟摘来的,你可真是不识货。”

“墨雪山庄?!大娘,墨庄主回来了吗?!!!!”

一闻是墨雪山庄的,一干女子,眼睛刷的亮了,面容不免浮出几丝绯红,春心荡漾萌动。

三分羞赧七分躁动不安!

“呸呸呸,滚一边去。要咱们说啊,这禹国上下,就墨雪山庄庄主,才是真正当得上倾国倾城,绝代风华呢。”

“呀,对呢对呢。这北方有璧人,玉容难自弃,厌彼尘俗重,绝世而独立。说的可不就是咱们墨庄主吗?!”

几名男食客鄙夷不悦瞥来。

“呔,要我说啊,一顾祸人城,再顾祸人国哟。”

“哎哟,这位客人会不会说话?!那嘴长脸上是当摆设的吗?!”

“瞅瞅,瞅瞅!只许州官放火,还不准百姓点灯了。呵呵,女人,见异思迁,朝三暮四。”

“哟,哪像男人,喜新厌旧,这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半斤八两,也不害臊。”

正说着,却见桌面微微颤动,不远处一声急躁暴喝由远及近,传来。

尚未听清,一支利箭,嗖的一声,飞来。噼里啪啦,桌上瓷碗被射成碎片。

食客面色大惊,愣怔好奇。

“关城门!!!!”

一声暴喝传来,空中只闻砰啪——几声响,信号弹射出。

远处守城将士瞅着那半空中炸开的信号弹,疑惑。这可是闭城信号弹。好端端的,怎么要关城门了?

疑惑归疑惑,动作却是不敢拖延,护城侍卫赶忙吃力的将那厚重结实的两扇城门推了关上。

城楼上,朝街下望去,侍卫赶忙握紧长矛,警惕望着远处躁乱的人群。只见一辆马车失控着从人群中冲出来,紧接身后,一干人打斗不停,穷追不舍,见势,路人忙不迭让开。

“驾!”

又一声长喝,一人身着一袭被划破几处的红袍而来。司徒家的二少爷?!

紧跟身后纠缠的是,那司徒云霄以及一干侍卫。

众人面面相觑,今日不是右相府大婚,怎么回事?人怎么全部从此处而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边屋檐,掠影激战。

“人都死了!你又怎敢妄想着让人死而复生!你和阙玥,命中注定有缘无分,你回头吧!”

“我不信这所谓的天命如此,我司徒青云,只信,事在人为!”

“兄长自小包容青云多次,这一次,一定要同青云兵戎相见?竟也如此不肯成全?”

“此事……纵容不得你。今日成全了你?何人来成全那景府千金,成全司徒府?!你乖乖同我回去,向父亲请罪。乖乖将婚事完成,大可既往不咎!”

“兄长既然执意要拦,别怪为弟的不念旧情。”

“驾!!!驾!!”

“都散开!!!散开!”

沿街路人驻足疑惑,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空中飞来一道黑影,重重砸向摊口。

客人赶忙纷纷逃窜散开,顷刻间,桌椅砸烂一地,白瓷哗啦掉地,碎裂开来,一片狼藉。

“哎哟!我的店哟!哪个缺德的,长没长眼哟!”

老板娘正哀嚎咒骂着,又闻一声急喝,“快闪开!!”

抬头望去,只见一匹马车气势汹汹失控冲来,老板娘霎时面如菜色,双脚发软,愣在原地,眼瞅就要被撞上。

一旁猛然回神的的食客猛然一把及时将人拽拉开。

那失控的马车,撞翻摊面疯了似的冲向摊后的湖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方才跌落摊位的黑影,咬牙跃上马车,生生将那已冲到湖畔边缘的马车给生生勒住!!!

一声长嘶,马仰空踢蹄,生生停了下来。

众人哗然,目瞪口呆,心有余悸。

眼瞅着人离那城门愈来愈近,司徒云霄一声沉喝,缰绳狠狠一鞭,一声马嘶,骏马奔驰,生生越过司徒青云,截在了人跟前。

两人骑马对峙,司徒青云望着被自家兄长拦住的去路,沉眸。

手中长剑不免握紧几分。

四目相对,良久。

凝视眼前,神情决然的胞弟,司徒云霄不免想到几日前这人房中那堆了一屋子的丹青画像,蹙眉沉眸,握剑的手微微松了松。

“也罢……今日能不能走,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司徒云霄沉了沉眸,缰绳一勒,沉喝一声,转身而去。

“兄长……”

话音刚落,只闻嗖——一声,一支利箭划空而来。司徒眸色一凛,抓住长箭。

任凭其擦肩而过,射向后方,驾马往前离开。

司徒青云眸色一凛,将箭打落,一声长喝,驾马迅速离开。

只见不远处赶来的右相铁青着面色,望着对面那驾马离开的逆子,面色难看至极,怒火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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