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皇唇角上勾,目光看向一侧的同样一身降紫色金丝绣鹤的天阳。
“乌孙王不必如此。今日既是家宴,又是孩子之事,不必讲究。孩子开心便好。”
皇后看去,看着殿堂中那服饰一样的二人,不免掩面朝一旁的北辰皇叹笑。
“这两孩子毕竟一块长大,想来只是恰好想到一块,这有何可怪罪。”
天阳款款出席,朝北辰皇北辰皇后乖巧嫣然一笑。
“能得皇上皇后宠爱,实乃天阳之幸。”
乌孙王望着那丝毫不听劝的丫头,实在无奈,束手无策。
“天阳实在野性,不知礼数。还望北辰皇不降罪这野丫头才是。”
北辰皇声音雄浑低沉,不怒而威,望着那坐席中的天阳,爽快一笑。
“乌孙王言重,朕就喜欢天阳这孩子。桀骜,坦率,真诚,敢作敢当,可比朕这一干皇子皇女,强上百倍。”
诸位皇子公主默不作声,看了眼天阳。
乌孙王笑叹:“能得北辰皇的青睐,实在是天阳的荣幸。只是这孩子今日鲁莽之举动,乃是对焱王焱王妃的不敬。”
闻言,皇后的目光落到了下面殿堂上,被焱王拉着的李阙玥,口吻慈祥,和蔼轻笑。
“乌孙王多虑。焱王妃这孩子知书达礼,通晓事理,怎会计较此事。”
众臣静默不语。
却闻北辰皇声音低沉,不可亵渎,满是威严。
“天阳早晚便是焱王府之人,焱儿之妻。身为焱王妃,若连这点心胸气度也没有,岂能做我北辰皇室儿媳。焱儿觉着,父皇所言可有不妥?”
话音一落,犹如一槌定音。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目光纷纷望向一旁将那李阙玥护在身后的焱王殿下。
就不知此人是何回答了?
北辰焱珏抬眸冷冷望着高座之上那人,四目相对,杀气凛然,似乎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北辰焱珏上前微微行礼,眸色微沉,口吻淡漠,似乎多说一字便是不耐烦。
“皇上所言极是。”
北辰皇敛眉望来,看着那殿堂中的北辰焱珏,天阳唇角笑容微扬,深深望着大殿上的北辰焱珏。
如今谁心下都明了:看来,天阳郡主同焱王的事,跑不了了。北辰皇已经表明态度,显然是很满意天阳这个儿媳妇。焱王也没反对不是吗?
看来,这焱王妃接下来可真够呛的。
北辰皇凌厉的双眸望着那大殿中的儿子,目光不免扫向那李阙玥,阙玥抬眸望来,眸色微沉。
“既然如此,你与天阳的婚事,择日礼成。事乱了,便得拨乱反正。正妃侧妃,阙玥这孩子知书达礼,想来是不会在乎这虚名的。阙玥觉着,父皇可有说错?”
文武百臣,默不作声,静静看着那焱王妃。
话已至此,意思明显,显然是要将这焱王妃贬为侧妃了!
皇后娥媚微蹙,望着那面色平淡的孩子。
天阳笑容温和亲切望去,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将军席位中,司徒青云淡漠眸色望来,未语。
而那云景国七皇子目光幽幽瞥了眼那殿堂中的女子,唇角邪上勾,划过一抹冷笑。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墨雪山庄坐席处,幽幽瞥了眼那一袭鎏金蓝色华袍的墨庄主。
墨庄主平淡望着殿堂中那被焱王护在身侧的女子,手中茶杯轻轻晃了晃。
眉目温润平淡,一双温润凤眸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冷然。
坐席中的李如兰一声冷笑,未语。李如锦面色有些挂忧,望着殿堂中的李阙玥。
阿姐如今尚未归来,李阙玥一个人,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多少人想看她笑话,她若丢了这妃位,怕是定然要招来不少麻烦。
左相面色平静,冷漠望着那殿堂中的不孝之女。
北辰泷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父皇,父皇这意思,是明显要将天阳嫁去焱王府?
只见那阙玥恭恭敬敬上前,行至殿堂中央,抬眸望着那九五至尊。
见那人居高临下俯瞰而来。阙玥眸色微沉,不卑不亢,口吻恭敬沉稳。
“父皇教训得是,臣媳谨遵教诲。”
众人:这是变相同意了?
北辰皇冷冷看了人眼,目光扫了眼那敛眉望来的北辰焱珏,眸色凛冽冷漠。
“果真识大体。左相大人确实养了个好女儿。”
左相颤巍巍上前,恭恭敬敬行礼。
“吾皇谬赞,老臣惶恐。”
“左卿家不必如此。阙玥当得起这称赞。”
乌孙王望着那一袭胭脂白鹤绫罗锦袍的中原女子。眉宇间平淡从容,神态恭敬,却是不卑不亢。
看来,是个有些手段的孩子。
金銮殿富丽堂皇,奢华热闹,葡萄美酒,歌舞升平,弹琴鼓瑟,锦瑟和鸣,舞姿翩跹。一切亦真亦假,如梦如幻。
阙玥再次望向那高座龙椅之上的九五至尊,却见人正同各国使者谈笑,偶尔朝一旁的皇后微微柔笑。
眸光微沉:方才北辰皇那一眼,对她俨然起了杀意。
唇角划过一抹轻笑自嘲,如今天阳归来,她这是怕北辰焱珏不要她,已经疑神疑鬼到这种地步了?还是这九五至尊,当真恨不得将她尽快从北辰焱珏身边除去?
头疼,不过一场宫宴,倒是要惹来杀身之祸不成?
苦笑几分,抬起面前桌上一杯香醇美酒,便是要小小浅酌一口,这还没喝入嘴中,手中酒杯已经被人拿下。
望去,只见北辰焱珏眉头微锁,阙玥有些不解望着人。
“王爷?”
北辰焱珏凝眉望着面前女子,蹙眉将人手中的酒杯轻轻拿下,将剥好的蒲姚递到人面前,口吻温和。
“别喝了,伤身。”
阙玥凝视着人那人手中酒杯。她这才刚拿起,滴酒未碰。
望着面前女子一贯的莞尔敷衍,北辰焱珏无奈一声叹气,将人的那双冰凉的手握在手心,敛眉望着人,口吻低沉。
“放心吧,有本王在,他动不了你。”
阙玥闻言,侧头沉沉望着北辰焱珏,只见人面色淡漠,定定凝眸望来。
掌间的温暖传入手心,温暖结实宽厚,叫人难免生出几丝依靠。
阙玥不动声色抽出手,拈了一颗蒲姚放入这人口中,黛眉弯弯,浅笑嫣嫣。
“爷多虑了,妾身何德何能,能叫北辰皇盯上。”
随即撇开头望向演奏处,耳畔是北辰焱珏一声叹息,几分恳求。恍若听错,毕竟那人高傲如此,怎可能有半分祈求别人的可能。
“阿玥,你若肯开口,这正妃之位,依然还是你的。”
闻言阙玥眸色微沉,一双桃眸灯火倒映,火光粼粼,淡漠望向远处,未语。
北辰焱珏头疼敛眉盯着人。
“阿玥,你素来长袖善舞。为何求本王一句也不肯?”
阙玥未回头,亦未作答。
北辰焱珏好看的眉头紧锁,有些心烦意乱。同这女人相处,他总是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只要她肯开口求一声,让他知道她是在乎的。其余的,他来处理,她安心当她的王妃便可。
旁边的贵宾,经方才这么一闹,目光有意无意打量那焱王爷坐席处。远远便见那夫妻二人,你侬我侬,互相呕气。
你拿酒杯,我喂蒲姚。
你撇开头不理我,我死皮赖脸凑过来。
你怕正妃之位没了,求本王一声,本王给你。
可惜,这求不求也没用,当今圣上做了决定的事,谁敢违背?又岂能违背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