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长笛小课,没被通知更改或延后间,祝微星与陆小爱便准在音乐楼等待。
管弦系并未招新老师加入,两人猜测多半还是老几位一来代班,结果进门的对象让人觉出乎意料又情理中。
颀长儒雅,年轻有为,只动说话都慢,透着股懒散。
正是宣琅。
宣琅夹了《科勒练习曲》坐下,搭起腿:“怎么那么惊讶?需不需要做自我介绍?”
祝微星知道,为海鹰海大神的亲传弟子,宣琅在u艺就是传说里的人物,因他往日只教名额极少的电音课,多在设备室神出鬼没,所以旁人见一眼都难,别说想偷师攀谈。
而这样的角色竟然会跑来给他做长笛小课老师,身边的陆小爱受宠若惊。还算冷静的小姑娘支吾半晌没说出话来。
还是祝微星礼貌询问:“老师还有钢琴课要代?间可以吗?”
宣琅无所谓地挥手:“那课就是给姜来的,但我不教了,他弹得太差。”
姜来还差?
这话让人瑟瑟发抖。
“你不必担心,”宣琅像发现学生紧张情绪,好心安抚,“我钢琴马马虎虎可以嫌弃别人,但我长笛水平很垃圾,要不是学校实在没人替补,轮不到我这只会一点皮毛的来教。因为我很差,所以不会骂你,放心,我共同进步。”
可这只会一点皮毛的,在陆小爱开口热身了两句,就点着她中指旁的联动键,指出:“那里漏气了。”
陆小爱茫然:“啊?我……我周去维护。”
“可能琴行没查出来,”宣琅无所谓,“头发夹给我,我帮你调一下。”
在人长笛刮刮拧拧后,还叮嘱:“赶间,自己家可不能这样,极大的错误示范。”
两位学生:“……”
一边给陆小爱修笛子,宣琅一边让祝微星课。听着男生吹奏,宣琅表情微妙。
陆小爱的长笛声那么美都逃不宣琅耳朵,祝微星以为他定要指摘自己廉价乐器,谁知宣琅却开始逐条数落起祝微星技巧的不足。指、音量、力度、平衡……苛刻又仔细,温柔又严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向你提的,气息,你的气太不足,质差,光练习腹式呼吸不够,要不多吃,要不运动。”
祝微星没让他失望,很多地方宣琅不稍稍提点,他便能举一反三追溯源。除了讨论技巧,宣琅还会问他曲意,祝微星会对他表述自己对该章节该段落的理解,常常说得宣琅拧眉沉思。
三小的小课,祝微星脑中第一次被塞进那么多知识,结束后竟有种狼吞虎咽得饱腹,积聚于胸,仿佛吃撑。陆小爱都收拾好走了,祝微星还在擦笛子。
宣琅走到他身边,微。
祝微星仰头,真诚道:“谢谢您,老师。”
宣琅静静看他,刚要开口,门外冒冒失失冲进来一人。抓着祝微星肩膀就喊:“廷芝!终于找到你了!”
祝微星背对大门,身形一僵。
宣琅看到来人,一拍开他手,骂:“跑来u艺旁听胡闹我没扫抽你出去已够仁至义尽,怎么着,还敢到音乐楼捣乱?”
来人竟是昨日有一面缘的楼昭阳。那么高一小伙儿见了宣琅脸却腿脚一软,连忙退开,再看头的祝微星,立刻尬着道歉。
“不、不好意思,我认错人……”楼昭阳想说我要找的人与你背影太像,结果祝微星起身,他发现对方身量清瘦单薄,同自己要找的那位实在差很多。
听了楼昭阳叫唤,匆匆赶到的姜来是一脸懵,冲来了楼昭阳好几下,怨他:“廷芝呢?是不是见到你就跑了。”
“他见我跑什么,我见了他跑对吧,那个祖宗!”楼昭阳大呼冤枉,“我刚是认错人了。”
姜来看到祝微星,不敢置信:“微星是微星,廷芝是廷芝,哪里像了?从小到大看了二十年你还能认错,要去看眼科!”
宣琅听他吵吵半天,开口断:“天都黑了,怎么这候找贺廷芝?什么情况?”
姜来瑟缩一:“呃…他……他……”
“嗯?”宣琅疑惑一声,懒散退却几分,立马让姜来老实交代。
“廷芝听宣大哥说了那话,就坚持要来u艺听课。前两天又开始每天这候在音乐楼晃荡,像要找什么人,莫名其妙,魔怔了一样。”
宣琅反应不大,他身边的祝微星却似一怔。
这姜来手机响,他接起一听,面带惊喜:“廷芝?你在楼下?好好……我现在下来,你等着哦。”
挂了电话,他对宣琅不好意思地:“人找到啦,他刚在大演奏厅呢,哈哈,是我搞错了。”
“怎么他一点事你就这样大惊小怪。宣琅敲他脑袋。
姜来矮身避开,对祝微星挥了手算招呼后,拉着楼昭阳急急下楼。
宣琅头,发现祝微星走到窗边,凝神望着外头。
宣琅走去,见音乐楼下的花坛边隐约伫立着一道身影,高大匀亭,可惜瞧不清眉眼。
祝微星盯着那处良久,问:“老师曾提,有个与我很像的人……是他吗?”
宣琅噗嗤一:“怎么会?廷芝就是个傻大个儿。”
见姜来已到楼下,与花坛边那道身影并肩朝校外去。祝微星目送他,又问:“那个人……是怎么样的人?”
宣琅沉默两秒,道:“一个很优秀,但活得很累的人。”
祝微星抓在窗栏的手指紧了紧:“他去世了吗?什么候?”
宣琅眼中闪悲伤:“四年了。”
四年……
直到再瞧不见楼下身影,祝微星垂下头,提了长笛包离开。
宣琅忽然叫住他:“微星。”
祝微星头。
宣琅收了脸意,表情难得认真:“虽然你的技巧还很稚嫩青涩,但……你是我见乐最好的学生一,不管你擅长什么,想学什么,不要浪费,不要放弃,不要辜负你的天分。”
祝微星看着老师真诚的眼睛,点头:“好。”
第二天祝微星要拿已修复的小银车,搭了汽修店的新五菱去学校北门的荣记。
能坐六人的新二手面包,初初首发,由阿盆亲自掌舵。副驾理应坐姜翼,他车却屁股一歪,去了最后排。
祝微星到,就剩后排和赖洋身边空着,他犹豫一秒,坐到了姜翼身边。
阿盆以速二十迈通弄堂,受到了姜翼辱骂。
“我下去爬都比你开得快。”
阿盆不服:“老子新车,剐蹭了这弄堂谁赔得起?而且前面不堵着吗?”
副驾的管晓良探身出去量:“有人搬家?还是往里?四号楼?”
赖洋抬头咋呼:“我看看我看看,这破地方哪个倒霉鬼又入火坑?”
可当他注意到从车下来的人,纷纷住了没的嘴,车内一瞬沉默。
祝微星看到了,但他不认识对方,只知是一个白发黄肤瘦到有些脱相的女人,被搀着,慢慢往四号楼去。
看着看着,祝微星又似猜到了对方身份。
她走进的那间屋子祝微星去,半夜,和姜翼一起。
4102室,孟家。
女人是徐丹琴,孟济的母亲。
见车边站着一人,祝微星摁下车窗,朝对方点头。
小张警官瞧见祝微星和土匪军团一伙坐车里,差点问他是不是被不良少年劫持,幸好脑中闪红光小城归来那日,小土匪不仅被眼前人靠着肩窝睡一路,到了目的地,还不假他手,忍着伤亲自人抱楼去。小张警官便识趣得不该说的及吞。
只对祝微星解释眼前事:“孟妈妈前住得疗养院属于私立,钱跟不了,只得转出来,我算给她转到公立的去,但u市几家不错的公立名额非常紧张,有补助的更要排队。中间渡期只得家住,应该不久,最多一两个月。”
没钱了?
祝微星意外,记得邻居和何灵都提,孟妈妈前住的疗养院费是姜翼在供,那他现在……
悄悄瞥身边人,见姜翼毫无所觉充耳不闻继续游戏,又去看前座几人,赖洋和郑照文一脸讶异,显然不清楚来龙去脉,阿盆和管晓良,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装傻到底。
祝微星懂了。
姜翼和孟济就无亲无故,孟家得他这么多年帮手该知足。没人能要求姜翼负责到底,何况孟家没人领情。梁永富说得对,有些生命,有些责任,在我没有能力负担前,连善良都是一种累赘。
见祝微星表情复杂,还是小张警官安慰他:“没事,居委社区每天都派人看着她,孟妈妈精神比前稳定很多,简单的自理没问题。”
小张警官话落,那女人就朝这里看了一眼。她应完全能窥见车里的姜翼。女人却只面容平静,并未有何激情绪,跟着居委阿姨走进门里。
孟妈妈的东西很少,又等了五分钟,搬家公司便离开,阿盆重新路。
车内气氛有些微妙,半晌无人开口。
还是赖洋破沉默,但这没眼力见儿的话说了不如不说。
他好奇问:“翼哥,谁成了你的专属小奴隶?”
副驾管晓良正要点烟,闻言火机差点烧了手:“卧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问什么涩情问题?”
赖洋:“???”不是,他很认真很严肃啊。
赖洋无辜补充:“翼哥自己说的。”
祝微星:“……”
见姜翼毫无澄清意思,还在晃腿游戏,车内却有三分一的目光莫名其妙向自己瞟来,祝微星眸色一转,开口自救。
他问所有人:“我能不能去你院锻炼?”
众人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连游戏的姜翼都抬起头。
祝微星解释:“老师说我需要提高能,但我学校操场被来堆建材,我想找个好些的场地,院的塑胶跑道非常专业,是不是可以允许外校生练习?”
几秒后,赖洋最先嗤:“你……你啊?想到我那里练?你当门口健身房?办张会员就能进?”
祝微星听出他满满鄙夷,却未退:“不可以?”
赖洋得更厉害:“当然可以,金钻会员起步,内部线引荐,全职人员陪练,你就能来。听不懂?简言,生人入校残疾自负。”
见祝微星疑惑,一直沉默的郑照文解释:“院各场地都紧张,平被固定群使,随便乱入会引起矛盾,尤其还是外校人。”
原来如此,祝微星顿觉自己唐突,想来是,若院随便来个人跑他u艺演奏厅乱吹乱弹,难想象。
刚要消念头,前座的管晓良却着挥手:“哪那么夸张,别的地方我不清楚,我那里规矩少,找个熟人带着就能跑。”
赖洋不敢置信:“你田径队什么候那么大方?个月不是开瓢了个抢跑道的?”
管晓良温柔地辱骂他:“你个孽畜,哪里听来的谣言,诽谤我包容有爱的团队。”
赖洋:“???”
赖洋:“所以你要带他进校?”
管晓良瞟一眼后视镜,咬着烟高深莫测的嘻嘻:“我想啊,但怕轮不。”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