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温柔缱绻,自起始,就延续着未曾断绝,不知是何时,才停风熄雨收场的,晨起时分,有阳光洒进,那暖殿门前洒下的帘帐能遮得住这光,却显然遮掩不住里头溢满床室的春意盎然。
一地凌乱衣物未有人来收,昭示着昨夜在此行进的那场激烈的云雨,是实实在在发生过,而并非是人入了梦乡幻境中才得到的一场缠绵。
室外的天色大亮,雪后初晴,还起了霞光,但离那帐中云雨落下,也才不过两个时辰。一双人紧紧相拥,依偎在一起,鼻息亲密交错,刚沉沉一齐入了梦,此时正好睡得安稳。
许是昨夜内殿中传出的那一遭遭羞人的动静,被晚上在内殿门口守夜的茉香听了去,今晨瞧着该唤醒虞昭的时辰到了时,她并没有如往天那般准时进去掀开她的帐子叫她起来。只敢悄悄打开门,小心翼翼伸个头进去,朝里头望了一眼,见还无动静响起,又连忙关上,
拦住了打水过来想为虞昭梳洗的宫女们,又劝说住了咋咋呼呼想闯进去叫虞昭起来出去堆雪人的藕花,茉香费尽心思为主子们找着各种借口,深藏功与名,一直忠心地守在门口没移动步子,总算为里头的二人争取了一个能修养精神的清净早晨。
因那一碗药膳,而引发出了的这场突如其来的乌龙,将楚子凯昨日所做的计划和打算全数都打乱了,既然意料之外先享得了安逸,他便也有些许自知之明,今日,怕是不能得那清闲自在的日子了。
留连温柔乡中而不忘政事,是每位不甘昏庸明君应牢记的原则,楚子凯自律惯了,亦不例外,昨夜酣足之后,就余出了几分心思记挂政务,所以在今晨,就能在所计划苏醒的时辰准时睁眼。
可苏醒过后,继而涌上楚子凯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他当真一点也不想放开怀中这个软软香香的人。
罗䄒柔和,贴肤而缠,将床上二人裹得亲密无间,楚子凯昏昏间打了个哈欠,神识彻底清明后,放低目光看向怀中的虞昭,见她脸上红晕春色还未来得及退散完全,嘟着嘴睡得憨憨的,整个人看起来娇嫩嫩可爱极了,心更生了怜爱之意。
决心难敌本能,少见的,楚子凯再次生了惰意,决定再将今日的日程拖延个一两盏茶的时间,打定了主意,便立刻随本心做了反应,双手使力将虞昭抱紧,往床里头一个翻转,由她的额心开始,由上至下,将温柔的亲吻奉上。
先前那一场漫长而尽兴的欢爱,早已经把虞昭折腾得够呛,此时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如散了架般,只想沉沉睡一场来缓解疲乏,迷迷糊糊察觉到,自己好似又被那人压在身下轻薄,不满地皱起眉头,发出一声嘤咛,下意识伸手推着楚子凯。
奈何已经被折腾得骨头都是酥软的,虞昭哪还能拿的出力气去与楚子凯这头精力好似永远耗不完的老虎抗衡,便只得节节败退,只有选择忍耐的份。
又累得慌,于是虞昭闭着眼强忍不适,继续躺着不想做理会,半梦半醒,将落在脸上和脖子间的亲吻全都承受住了。
迷离恍惚间,虞昭终于察觉到身上的人退开了,连忙趁着清净,翻身想继续睡一场,继而却又听得一句嘱咐传来:
“我过去取东西,待会儿就过来,你乖乖睡,今日外头雪还未化完,太阳又出来了,融雪天定然比昨天还冷,待会儿就算醒了,也不可不加衣裳,光着脚丫就下床乱跑,昭昭可知道了?”
半知半解听了这话,虞昭只知楚子凯这是要离开了,思绪昏昏不清醒间,便顾忌不到平日里小心翼翼顾忌着的那许多因素,只出于本心,一只手伸出,勾着他的手不愿放开,想将他挽留到自己身边,迷糊嘟囔一句:“陛下,别走……”
“怎么了?”
好难得的,见虞昭做出这般粘人的举动,楚子凯的心,越发软成了一块棉花,顺势握紧她的手,将她带起靠在自己身上坐着,柔声哄道:
“知道你不舍,今日夫君没打算离开你,只去东宫拿了东西就过来,要不然,今日只陪着你,那么多折子堆着无人批阅,此后好几天,我都不能过来陪昭昭下棋练字了。”
闻言,虞昭缓缓思量,怎样划算些怎样不划算,虽意识模糊,她却能分得清楚,于是相信了楚子凯说出的承诺,微微点头表示答应,把环住他腰身的手一松,身子一倒,又睡了过去。
楚子凯细心给她掖好了被子,也是不舍,决定速战速决,随手从地上抓了件衣裳披上,就迈开阔步,往东宫潜过去,由密道进了书房,大手一挥,把桌子上的奏折一卷,顺便张张嘴朝外知会了一声把守好风声,便又迫不及待原路返回了。
外头顶着寒风守了一夜的冯运,千等万等,好容易才盼得楚子凯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喜出望外,刚想打开门迎接,不料开了门后,目光却仅仅只瞟见了那密室口一丝衣角,接着,连衣角都消失不见了。
偌大的书房,只还回荡着楚子凯方才匆匆留下的一声嘱咐,紧接,又见地上的密道口一闭,哪里还寻得到楚子凯半点人影子,他来去果断,连给冯运行礼问早安的机会都不愿意留。
多次被主子抛弃,冯运无可奈何愁眉苦脸,却已经成习惯,不得不按照吩咐行事。去外头知会随御驾出宫的宫人们继续歇着。
而冯运就原则继续坐在门口等,撑着手思考着这世上的许多道理,十分不解,为何如自己这般当奴才的能如此清闲,为何那当掌至权当主子的,却总那般匆忙。
思考良久,冯运脑瓜子一转终于明白过来,老话告知世人自古无情帝王家,情系天下江山的帝王,如何能再余出真情于儿女情长,如今这位倒偏偏不同,江山情意兼顾,怪道不得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