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天尺重量何等惊人,更何况吴行知含怒之下全力出手,李秋水听得身后如同滚滚雷鸣一般的破空之声时,镇天尺已经近身不足三丈。
李秋水越身而起,扭转身子试图躲过,但是已然来不及,镇天尺直直撞在对方后腰,李秋水只觉得自己宛若断成了两截一般,瞬间失去了下半身的感应。
这还是因为本身浑厚的护体真气还在,不然恐怕直接便被碾碎了。
但是即便这样,李秋水也被直接撞飞出去十数丈,哐当一声摔在街边,一动不动了。
天山童姥脸色勃然大变,心中百感交集,即有亲眼见此心腹大患身死的快意,又有长年所想被他人插足的憋屈,更多的是纠结于关于李秋水刚刚所言之事,无崖子的消息。
若是真的,自己岂不是又一次和师兄错过了?
她心中还在百转千回,蓦然看见吴行知正朝着镇天尺所落之地跑去,顿时一惊,身躯已经条件反射一跃而去,直直朝着吴行知扑去。
“休想!”
带着如刀劲风,小巧右掌印向吴行知背心。
吴行知猛然回身,以拳对掌,气劲纷飞,双方各退两步。
看上去平分秋色,然而天山童姥是全力奔袭,而吴行知是仓促防守,差距在两人心中自然明了。
天山童姥脸色越发难看,本以为对方没了那巨型兵器会好对付一些,现在看来,那兵器对于对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看了看李秋水的尸身,天山童姥心中退意涌出。
自己与这人无怨无数,素不相识,虽然实在恼怒对方对于自己的态度,但是实在没有必要在此刻打生打死。
想到这里,她缓缓后退两步,见吴行知没有追逐之意,直接飞跃楼台而去。
“小子,来日方长!今日之事姥姥记下了。”
纵跃两下,对方已经失去了身影。
“......”
“这都什么事,莫名其妙。”
吴行知原地叹了口气,自己好好准备吃顿饭,却无辜遭到这一场大战,好在自己还有几分本事,不然死都死不明白。
江湖真是太危险了。
吴行知捡回镇天尺,走到李秋水尸身之旁,皱了皱眉头。、
“桃花劫,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原理,此人我根本不认识,怎么恶意这么浓重?难道就因为对方是个女的?”
对方全无气息,自然无法回答吴行知的疑问。
半响,吴行知摇了摇头:“算了,无所谓。”
将镇天尺背负,吴行知晃晃悠悠寻下一个酒楼去了。
直到吴行知的身影远远离去,李秋水的身躯蓦然动了动。
“还好我及时用龟息功炸死,不然必然逃不过对方魔掌。”
李秋水心中苦涩,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顺便清理掉一个阻碍过一品堂的江湖人,却不想落得如此下场。
李秋水运转真气,只觉得下半身宛若已经不存在了一般,这般伤势寻常人早已经一命呜呼,李秋水靠着精纯真气吊着一条命,但是也自知,恐怕自己即便躲过了这一劫,也只是延缓了死亡时间而已。
已然无可医治了。
“呵,也罢,我李秋水一世纵横,也算不憾此生。”
“信阳城南,观音庙。”
“只是因为心中犹豫不敢见你,没有第一时间赶往,没想到却节外生枝殒命于此,这便是当初之事的报应吧。”
躺在地上半响,之前被打斗惊跑的常人缓缓回到了街道之上,李秋水听到熙攘讨论之声,心中蓦地不甘心。
“不行,我李秋水何等人物,怎么可以死于闹事街头!”
“即便死,我也要死在师兄身旁。”
这么一想,仿佛又涌起了气力,她拆下一旁民宿门板,将自己挪到门板之上盘坐,左手扣住门板固定住身子,右手衣袖携着气劲挥舞,顿时门板带动着李秋水的身躯急速前行,朝着南门疾驰而去。
这般消耗真气,自然大大缩短自己的存活时间,但是李秋水已然不在乎了。
凭着执念,李秋水一口气越过城池,沿着官道,很快看到那一座破庙。
可以看出观音寺之前还是有些香火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寺内僧人已然离去,香火自然断了,这里成了一个路人休憩之所,之前李秋水得到的消息,无崖子便在此庙中与苏星河对弈。
若不是自己心中的犹豫,直接赶来,也许此时自己已经与无崖子在此相认,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凄惨半死。
门板高高跃起,直接破入庙中,李秋水环顾四周,庙中空无一人,观音相庄严慈悲,香火台之下,刻着有十九道横竖棋盘,上面圆方痕迹遍布,以分黑白之子,显然之前有人以指力刻棋盘,对弈于此。
但是此时棋盘已满,李秋水细细看那棋路,一方大龙原已成势,却不料对弈之人计高一着,早已埋下暗子,在大龙腾飞之际一口咬下,正如命中七寸一般,直直将大龙腰斩。
“哈哈,是无崖子师兄没错了。”
她扬天大笑,仿佛畅快至极一般。
“果然没死,你果然没死!”
“也好,也好!你避世数十年,我愧疚数十年,最终我死在你前头,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她一掌打碎了门板,盘坐于棋盘之前,正是无崖子之前所坐的位置。
“那便到此为止吧。”
李秋水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一个脚步声由远而近,朝着破庙走来。
“师兄?”
她猛然睁开眼,往庙门口瞧去,却只见一个少年风尘仆仆进了门来,少年年纪不到及冠之年,面容甚是稚嫩,但是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看起来甚是灵动,他的身后背负着一柄长剑,剑柄铮亮,显然对方极为爱护,常常保养。
少年探头环顾一圈,露出为难的神色。
“咦?两位老先生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