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点点清辉,稀稀疏疏地洒落在阳台上。
室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仿若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蓦地,从门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紧接着,“咔哒”一声,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道高挑的身影步入,感应灯反应灵敏地亮起。
单若宸进门后,便随手将房门给带上了,在玄关处换好鞋子,他才往屋子里走。
那浑身的酒味,隔得老远都能闻得到,显然,他今晚在君豪里应该是喝了不少。
不过,托他那千杯不醉的福,这会的他除了脸上微微泛红,眼里却是一片清明。
虽说,拥有这样一个体质,让他在工作中如鱼得水,占尽便宜。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这不,于他而言,就连想要大醉一场,都成了一种奢望。
喝了一晚上的酒,烦闷的心情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缓解,单若宸索性也不急着回房了,抬步想到阳台上去吹吹风,散散酒味的。
不料,刚转了个方向,他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了。
原因无他,站在这里,隔着五六米远,单若宸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因为那人是侧躺着的,整张脸都转向了沙发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压根就无法看出,那人究竟是谁?
看到这,单若宸心下就是一咯噔,脑海中不由就想到H国的某个艺人曾经说,他的住所曾被私生饭偷偷潜入过。
那一阵子,他在睡觉时,总感觉好像身边有人,可等睁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某天,房子里响起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他循着铃声找过去,才看到一个女人正披头散发,蜷缩在他厨房的储物柜里。
单若宸一直以为,这是那个H国艺人为了炒作,自编出来的,起码,他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了,虽然也被私生饭跟拍,跟踪过,也有私生饭曾大半夜跑到自己住的酒店去敲房门,但还从来没发现房间里有被人潜进的痕迹。
可谁知,这次他就是临时起意出去喝了个酒,回来后就发现了这惊人的一幕。
拧紧眉,单若宸强压下心里不断上涌的怒火,蹑手蹑脚地走回玄关。
打开柜子,放轻动作,伸手从中拿出一根电棍:哼!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私生饭,胆子居然这么大,敢私闯他的住处。
这回,不好好教训教训他,那他就不叫单若宸了。
将电棍握好,单若宸这才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往沙发那走去。
走近后,他缓缓地将电棍伸出去,刚要往下击时,沙发上侧躺着的人却忽地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单若宸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滞,手中的电棍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是她!
怎么会是她呢?
等等,她怎么会在自己家里的?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她真的是私生饭?
想到那个只要一听就令人生厌的名词,单若宸握着电棍的手便又继续往下压去,50厘米,30厘米……
最终,电棍堪堪停在赵星茗的肩膀上方,离她仅有十厘米不到的距离。
一股浓浓的酒味朝着单若宸这边袭来,单若宸轻轻动了动鼻翼,先是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发现这股味道跟自己身上的并不一样,便循着味道的来源望去。
这一望,视线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赵星茗的身上。
就见她双手交握置于身前,一条马尾辫就那样慵懒地散落在沙发上,脸颊上散落下来几丝碎发,将她的额角轻轻掩住。
长长的眼睫毛俏生生地挺立在眼睑上,小巧的嘴粉嫩嫩的,鼻息悠长,吐出来的气息里还夹带着淡淡的酒香。
身上穿着的旗袍,恰到好处地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给勾勒了出来,下面是一条白色的刺绣长裙,这会正卷到膝盖处,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小腿。
瓷白的脸庞上,这会上面晕染着层层的红霞,那是最好的胭脂都点缀不出的红。
她,喝酒了。
而且,显然喝得还不少。
真是的,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哪去喝酒了?也不怕会被人家给“捡尸”了,真是不懂得爱护自己。
单若宸紧紧蹙起好看的剑眉,轻轻将手中的电棍放到桌面上,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现在心里想的,早已偏离了该有的轨道。
柔和的灯光中,她睡得很熟,面容恬淡,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似平日里跟自己针锋相对时那般张牙舞爪。
心下一动,这一刻,单若宸就仿佛着了魔似的,慢慢伸出手,一寸,两寸,三寸……缓缓地往沙发上探去。
蓦地,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好巧不巧地,就那样将单若宸的手给紧紧抱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单若宸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赵星茗。
安静的夜里,四周静悄悄的,沙发上的人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仍旧搂着他的手臂,睡得很是香甜。
甚至,可能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了,唇瓣还轻轻翘起,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嘴角处,一个梨涡若隐若现。
那抹笑,就像是盛开的向日葵,灿烂又温暖,就那样毫无预兆地直直撞进单若宸的心里。
一时间,单若宸竟然看呆了,都忘记要抽回自己的手。
仿佛被勾走魂魄般,他慢慢俯下身,朝那个浅窝窝靠近,靠近,再靠近。
直到嘴唇触及到她那娇嫩的肌肤,单若宸才如梦初醒,身体猛地一震,他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迅速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这个女人。
他是疯了吧?
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他怎么会想要去……
不,这不是他。
这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一定是他晚上喝得太多了,脑子被酒精刺激到了,才会变得这么不正常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
回过神来,单若宸逃也似地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已近初夏,清凉的夜风如同那凌厉的刀片,直直地往他身上刮来。
可心底深处的那簇火苗,却仿佛一只开始慢慢觉醒的猛兽,蠢蠢欲动着,哪怕风再大,都吹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