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是外婆很久以前买好的,就买在白鹤兰旁边。
天上飘起了小雨,宁漠在她身边打着伞,看她细瘦的肩膀微微颤抖。
工作人员打着伞走近,朝她伸手,“简小姐,请把死者的骨灰交给我吧。”
简凌烟无动于衷,双目紧盯着已经湿润的墓碑。
工作人员习以为常,看一眼宁漠,期望他能说点什么。
宁漠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摩挲着简凌烟的肩膀。
“放手吧。”
宁漠的声音打破了她封闭的世界,她想逃避,宁漠却推着她面对现实。
工作人员再一次伸手,简凌烟还是没有交给他,但是工作人员微微用力,就从简凌烟手里把骨灰盒抱走了。
简凌烟看着他们把外婆的骨灰盒埋到地下,又看着他们将一铲又一铲的土覆盖在骨灰盒上,直到它完全不见。
在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外婆彻底离她而去了。
她再怎么撒娇,外婆也不会回来她身边了。
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灰色,她差点脚一软跪在地上。
宁漠及时地搂住她的腰,手上的触感纤细地仿佛用力一点就能把它折断。他盯着简凌烟低垂的头,心下做了个决定。
他强行把简凌烟拉走,把她带回锦都公寓。
……
简江绞尽脑汁想靠近阮老爷子,和他攀上关系,但是葬礼一结束,阮老爷子就走了。
他苦于无法和阮家搭上关系,转头又怪罪起简凌烟。
“要是她肯早点为我牵线搭桥,我现在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么!”
江寒霜在一旁附和着,顺便安抚受挫的简安然。
“大哥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怎么就配不上宁漠了。我配不上,简凌烟就配得上吗?”简安然深吸一口气,幸好她现在也不是一点筹码都没有。
她可以威胁那个人帮她做点事情。
简凌烟去墓地之前让简凌轩送送阮老爷子,难得有机会和商界前辈交流,简凌轩自然很高兴。
阮老爷子也很喜欢这个后辈,不停地拍着简凌轩的肩膀感叹,“看你的谈吐和见识都不错,有没有兴趣来阮氏发展?”
“暂时不了。”简凌轩笑笑,他虽然不在简氏任职了,但是仍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
老爷子有些可惜,但还是坚持把自己的名片塞给他。
“什么时候想来了,随时联系我。”
老人家的一份好意,简凌轩自然不会拒绝。
阮老爷子的车刚刚开出村口,就被一辆给截住了。
司机看到车上的人,神色复杂地说:“是……大少爷。”
阮老爷子阖眼,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阮元昊一大早就在阮家门口等着,就为了跟着阮老爷子来看看阮寒城现在在做什么。谁知他的车开到村口,被人以交通管制的名义强行拖走了。
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回来,现在看见老爷子一个人出来,别提多生气了。
“爷爷。”
“你跟踪我。”
“我不是跟踪,只不过是我太担心爷爷了。我怕,您偷偷跟什么人见面。”阮元昊盯着阮老爷子看,“爷爷,你没有话要跟我说么?”
阮老爷子眼睛一睁,眼里盛满了寒意。
“你这是在审讯我么。”
“当然不是,只是询问一下。”阮元昊心里暗骂一声老头子不识好歹,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他只能勉强维持表面和平。“爷爷,寒城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老王,开车。”阮老爷子决定采取不配合措施,无论阮元昊怎么问,他都不予回答。
阮元昊随着老爷子一起回到阮宅,阮老爷子始终沉默。
“大哥,你怎么和爷爷一起回来了。”阮元霖看见他们一起走进来,表情微微一愣。
“恰巧碰上了。”阮元昊没好气地说。
“哦?”阮元霖走到阮老爷子面前,似乎在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累了,你们聊吧。”
阮老爷子一走,阮元昊阴测测地看阮元霖一眼,沉声道:“阮寒城回来了。”
阮元霖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看到了?”
“看到了!他昨天送爷爷回来,和我打了个照面。虽然隔得远,但我很确信就是他!”阮元昊看看左右有没有佣人,凑到阮元霖身边说:“你应该知道,只要他回来,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呢?”阮元霖轻巧地问,“你想我做什么?那可是我们的兄弟啊。”
他虽口头这么说,表情却一丝不高兴都没有,反而还露出隐隐的兴奋。
阮元昊见他有兴趣,兴奋地说,“我们可以先合作,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以后再说。”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阮元霖故意笑起来,等阮元昊以为他同意了,他却反问:“可跟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我们把寒城赶走之后,那也是你坐总裁的位置,我有什么好处啊。”
“你要知道——阮寒城一回来,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反正我现在也什么都没有。”阮元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没有温度,公司的实权不在他手上,阮明月嘴上说让他代管公司,其实只是让他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至于阮氏的权力中心,一直都是给阮寒城留的。而且不止是阮家,老爷子别的产业也没打算给他。
“没想到我说了这么久,你还是冥顽不灵。”阮元昊转身离开,觉得自己真是浪费时间。
阮元霖品着威士忌,一言不发地看着阮元昊离去。
他要争,也不会明面上争。
阮寒城有姑姑和爷爷支持,阮元昊有二叔支持,他么?他只有他自己!
不过还好,他擅长等待。
他可以等到阮元昊和阮寒城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坐等渔翁得利。
阮元昊阴沉着脸从阮家离开,阮老爷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给宁漠打了个电话,想告诉他阮元昊已经知道他回国,要和他一起商量个对策。
“不用在意,让他去查。”宁漠不屑地轻嗤一声,“他什么都查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