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教了华山派弟子三天,教完一路剑法一路刀法后便只教基础剑法。
他讲的最多的是运用。
“独孤九剑妙绝天下,是一等一的无上剑法,其讲究,在于寻找破绽,何为破绽?破绽,并不是剑法上有漏洞就是破绽,关键在于剑法衔接,与剑法和心法只见的衔接出了问题,这就造成最大的破绽,要破解剑法,须明白心法与剑法间存在的最大差距。”卫央道,“华山派曾经剑气之争,争得是什么?是剑法至高,还是心法至高?都不是。”
这就让这些弟子们不解了。
“是,当年争的,是‘以气驭剑’还是‘剑法至尊’罢了,对于本派前辈而言,他们武功何等高明,怎么会争哪一种才是至高?”岳不群点头。
风清扬坐在屋檐下嘲笑道:“你知道个啥?”
啊?
难道……
“不错,当年那群二傻子争得,还真就是剑法至高还是心法至高,你以为他们有脑子争什么?所谓的以气驭剑,不过事你们自己的理解,”风清扬嘲讽地道,“当然了,本质还是这个,卫央说的不错。”
“万变不离其宗,他们的争端,本身已经是超出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围了,实质就是到底什么最好。要在我看来,所谓剑宗,难道就不用内功了?封先生一路剑法狂风暴雨般,那不是内功是什么?华山三路剑法,那不是剑法是什么?”卫央道,“这就造成如今华山派剑法中,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心法和剑法不高明,而是两者融合的实在太分散了,令狐兄,你用独孤九剑打来。”
令狐冲忽的一剑,一群师弟师妹惊叫道:“太快啦!”
令狐冲的剑法的确高明,这几年浸淫剑法,让他早已过了敌人不出剑,他就无法破解的最低级的境界。
卫央也有些赞叹不已,令狐冲对剑法的领悟能力的确超与旁人。
他这一剑,根本用的实际上还是华山派基础剑法,但却用独孤九剑使出,已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无招胜有招并非不要剑招,真弱独孤九剑不用剑招,你试试死的是谁。
在卫央看来,所谓的无招胜有招实则是用阴遮盖阳用阳掩藏阴罢了,并没有超脱武功的范畴。
令狐冲这一剑凌厉如华山孤峰,但若你理解那是华山派的剑法那你就中招了。
他华山派剑法里藏着衡山派剑法,阴柔绵密却又气象万千。
卫央却不用独孤九剑,只用最朴实的基础剑法,任何门派剑法秘籍中都有的一招,便是横扫,迎着令狐冲的长剑打过去。
令狐冲果然变招,原本的华山剑法陡然一变,却用卫央的招数向他打来。
卫央并不用高明的内功打他,只用全真大道歌催动真气,忽的剑锋一点,剑刃巧妙地一颤抖,竟然在令狐冲一招打到他的时候,犹如问天剑中间分开,剑刃分成两层。
这一招妙不妙?
华山派弟子们都摇头:“这是咱们华山派最基础的玉女剑法里的基础剑法。”
是,这就是最基础的剑法。
可正是这一招却让令狐冲心中别扭至极,他手腕一抖纵身一跳,又复一招要横扫过去,但就在此刻,他体内真气运转不及,脚底下一顿,卫央长剑毫无真气波动,不是特别快,在所有人看来都慢悠悠地点了过来,可就是这么一点,令狐冲心中却更加别扭,剑法倒是不乱,但是武功心法一乱,脚下先出了破绽。
“我用的内功,不超过寻常人十年所得,但令狐兄就是招架不住,就算独孤九剑也招架不住,这难道是因为独孤九剑不好吗?”卫央收剑笑道,“不是剑法不好,而是心法不到位,内功与剑法衔接除了破绽,故此才有这么多破绽。”
令狐冲抓了把头发,比剑法他不怕任何人。
可要是说内功,他这内功至今也才十年左右的造诣罢了,江湖上但凡有些名气的内功都比他强得多,这没法比较。
卫央摇头道:“你又错了,既是比剑法,谁告诉你让你去跟人家比内功的?须知道,十年的内功,配合独孤九剑这样高明的剑法,也足以让你应对一般门派的掌门人了。令狐兄,你不喜练功,但毕竟华山乃是道门正宗,心法也是上乘的,你十余年功力,那也不是让你专门去寻找人家的剑法里有什么破绽的。”
令狐冲讶然,那这内功有什么用?
“是让你利用的,内功,是为了让人反应速度,体能,乃至感知都远超旁人的,你任督二脉不通,目前还不知这等妙处,但你运功之时,为了一心只想着剑法高明,却不懂手三阳真气凝聚,凝儿不散将三分力道打出,七分力气保留呢?你若是能熟练运用这三分打人的真气凝聚于剑锋,而不是所谓的一往无前地打出去,你的剑法就有些火候了。”卫央伸出剑指一点,嘴里说道。
令狐冲手腕一热,手三阳紧跟着生出一股真气自动化解那股真气,但那股真气十分狡猾,在他手臂上沿着令他熟悉却也困惑至极的路径缓缓又走了一圈。
这是?
“这是华山派最基础的运功法门,你只是不了解而已,若是你知道如何运用自身的真气催发剑法,你的剑法可算登堂入室,而若明白敌人的运功法门与剑法的衔接破绽之后善加利用,你的剑法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卫央道,“至若有了少林派的易筋经,或者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之心法了,你自然会明白这一点,这感悟,可在战斗中自行领会。”
岳不群惭愧至极,这些道理他没有跟弟子们讲过丝毫。
“岳先生善于运用,而不善于总结,是所谓好为人师,却有些不懂要怎么为人师,这并不是过错,人需要成长,”卫央只是不明白,风清扬难道连这一点也不懂吗,“老前辈没有教过弟子们这些?晚辈无意冒犯……”
“哪里有什么冒犯,”风清扬笑道,“不过,你也瞧见了,老夫在思过崖数十年,只顾自己体悟,何曾想过教人?纵然是教人,也不过是仗着眼光稍微高明那么一些,你这教弟子的心得体悟可谓是妙之妙矣,既注重基础又颇得技巧方法,很好。”
忽的有人轻笑道:“风前辈,什么很好啊?”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山门外一人纵身而来,正是崆峒派掌门飞虹子。
飞虹子纵身而来,与众人一一见礼后,目视卫央道:“卫少侠,你公务在身,我本不便打扰,但有一件事,须请你帮忙周旋,若有闲暇,我本人请你过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