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没机会让朝廷知道,他们若下黑手,我们便挥刀。”卫央欣喜道,“如此看来,警告他们的机会到了。”
“是的,而且这是一次消灭一股敌军的大好时机。”小郡主笑道,“你回来之前,我命那位扈从去敌营行反间之计,他既带去了哈密布防图,又带着我命大军收拾十日粮草,随时准备出发的消息。”
卫央仔细一想赞佩道:“不错啊,咱们收拾的是在他们溃败之时挥军掩杀的粮,他们若能信了我们要撤出哈密的话,那可真是一箭双雕。你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以一支军马杀出东门,先消灭埋伏的敌军,而后直逼两卫,将朝廷军马赶出……不!”他猛然笑道,“他们既送来了人马,我们凭什么还回?此事当迅速办妥,而后,”卫央喜悦道,“哈密似乎垂手可得,敌军必不愿去东门埋伏,因为那里很可能要发生惨烈厮杀,毕竟归心似箭,他们怎能拦得住我们的主力?”
“你是说,以此为良机,再挑拨联军的关系?”小郡主慎重考虑下,点头道,“看来是天助我也。”
“那是人的努力,咱们比他们努力,自然比他们事事早看一步。”卫央回头道,“这么看来,最大限度杀伤敌人的生气,应当就在哈密城下。”
小郡主微微一笑,当即道:“胡叔叔,你们即刻点起兵马……”
“不,主力军,不动。”卫央指着地图说,“胡副总兵诸位要留在哈密,要在敌军攻入城池之后,迎面以火炮、弓箭、石灰、开水以及一切能用得上的武器,对他们进行只求杀死更多敌军,不求留下贼酋的大反击。对安定两卫动手,须是不考虑那么多的将军,既要拿回两卫,又要坚决对朝廷下一步的行动作出有力回击,此事须选旁人。”
赵允伏暗暗看了看卫央,心中知道他对这几个副总兵并不很信任。
那几人却没料到这一点,胡副总兵大喜道:“卫守备知人,不错,我可不想去跟杨一清的人打交道,我守卫西门,哈哈,这一番,可要痛快酣畅杀一场才可以。”
赵允伏一笑,说道:“我既有可畏后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他伸展了一下懒腰,笑吟吟又补充了一句话。
赵允伏笑道:“老夫这几天被敌人挟持了,过几天就死,胡副总兵你明日要暗中开始准备,过几日计策得行时,你要在全城寻找到白布,三军都缟素。”
这老头儿的可敬之处就在于舍得放权,更懂得怎样利用自身优势。
前者不必说,他这是两手中的军权分作两部分,调兵之权下放给郡主,一部分决策之权交给了卫央。
后者就显出他这位沙场老将的智谋了。
过些天,一旦三军缟素敌人自知道赵允伏已死,虽然他们也可能将信将疑的,但按捺不住之时,便是攻击哈密城池之时,到时候,他们自会知道那三军缟素是为谁。
但这可能会损伤赵允伏的威名,心里也或许会不太舒服。
这可是古代!
这等诈死之计也不是一般人所能用的出来的。
小郡主沉吟片刻道:“就依你之计,我这就下令,高叔叔带兵三百,直奔安定卫,在我大军配合之下,先拿下杨一清派来的军头,再吃掉他们的人手,立即布防戒备关内的军队。刘叔叔可带兵直奔赤斤蒙古卫去,但他要多带些人马,此地太要紧……”
“不,也只带三百人马。”卫央断然道,“此地距离嘉峪关太近了,就算有一万人马也难以抵挡关东的大军。正相反,我们将人马留在外头,杨一清也好神英也罢他们必不敢进犯,否则,我军内外夹击,朝廷大军一旦败于关西第一卫那可是四海震动的事情,何况太子死,诸王已瞋目,皇帝为求稳怎敢让杨一清出兵与我们决战?”
小郡主连连点头,目光里喜色更浓,笑赞道:“你常有出人预料之能,那好,就依你。”
“你要亲自带兵出东门,前提是打探出敌军的埋伏之处。”卫央道,“最好分两股,一股先中其埋伏,第二队背后出击。同时,再埋伏一支人马,”他脸色冷厉,“敌军若不去救援还则罢了,一旦去救援,哼,围点打援我们也很擅长。”
赵允伏大笑:“小儿辈可当关西大事矣!”
他再无担忧,取大印放在案上,吩咐道:“即日起,哈密军事交给他们两人,若我女儿不在,你们听卫央之令;卫央若不在,你们听我女儿指挥,我关西地有小辈如此,何惧它朝廷算计?老夫很困乏,要休息了,你们看着办。”
诸将一起叉手道:“谨遵王爷之命!”
赵允伏哈哈大笑,背着手得意洋洋,嘴里竟哼唱“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颠儿颠去后头休息了。
卫央忍俊不禁,轻笑着摇头。
但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他可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能耐。
“我可为悍卒,可为一支军马的指挥,这金印,郡主自管着。”卫央打了个呵欠,“累了,我也该回家睡觉了,有事再找我。”
“等下。”小郡主询问,“我们若将他们打疼了,你再去应付……”
“敌人是很贱的,你对他们笑嘻嘻,他们把你当空气。但若打疼了,打到要点了,他们表面很凶恶,实际上心里早已慌了。”卫央道,“打,坚决地打它,你们在军事上打他们越凶狠,我得到的主动越有余。当他们发现在军事上得不到便宜,自会把更多希望投放在侥幸之上。你们能杀掉他们一千人马,他们下次见了我,首先会恼怒,而后会踟蹰,你们若围点打援,以多余人手先吃掉他们救援的人马,再吃掉再次救援的人马,甚至威慑他们联军大营安全,我下次去了,他们须以我为座上宾。”
可以么?
“必可。”卫央对此极其自信。
几个副总兵互相都看,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
于是,几人一起目视小郡主看。
此计可行么?
小郡主来回踱步,她先看地图,再看卫央,最后落在那几个副总兵脸上,待看到卫央画出的清晰的西域敌我双方示意图,又看卫央自信之至,才说道:“以他的计谋行事,我手中三万骑军,此出去,只力图杀敌。你们手握三万人马全体留在城内,”而后倒,“老罴营,精锐之师,但人数太少,我再给你两千骑军。”
卫央却笑道:“我可没本事骑马冲阵。”
他不是不想挥军百万,而是没那个本事。
兵者,诡道也,事关数千人的生死存亡,他可不敢冒失,这可不是当个参谋就行。
“若干年后,有的是人给马谡说好话,因为他们要黑的是诸葛丞相。可我卫小官人嘛,大概是没有人为我说好话的,还是谨慎点,不可浪。”卫央心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