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太似是没料到他会出这番话,闻言竟怔住了。
就连秦默也有些惊讶,呆呆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面色,半张着嘴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烟绾也是如此。
自从两人将事情摊开来说,将过去的误会都解开之后,她还从未听他说过这番话。
原来……他是怎么想的么。
兀的,心里最深处的一隅好似被触动到,又好似被什么骚动了一下,痒痒的,生出些悸动。
她抿了抿唇,罕见地率先移开了视线,眼帘半垂着,乌黑狭长的睫羽浓密如小小的扇子,像是有蝴蝶落在其间,轻轻扇动。
她蓦地觉得脸颊微微有些热,一路烧到了耳根,不由抬手在脸颊上摸了摸。
这个举动没有逃脱陆隽骁的眼睛,他浓稠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她不施粉黛却依旧明媚的脸,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悸动,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溢满了笑意。
蒋老太太见状,视线来回在这两人之间徘徊了几下,这才渐渐回过些味儿来。
当下,她浑浊的眸子里闪过几许思虑,最终还是归为平静,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前辈子有过什么孽缘,这辈子不仅有姻亲,五年前那样的情况居然也能遇上,还有了阿裴,也算是一段缘分,小陆,既然你这样跟我保证了,那我就信你,我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把绾绾交给你。”
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从“陆隽骁”又变回了“小陆”,陆隽骁不由在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秦烟绾家人的这一关,自己算是过去了。
至此,五年前那一晚的纠葛,也就从此翻篇了。
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处终于落了下来,他再也没有任何顾虑,可以肆无忌惮的好好享受对秦烟绾的感情。
“谢谢外婆对我的信任,您放心,我永远都不会让您后悔,更不会作任何对不起绾绾的事情。”
他现如今已经将秦烟绾看做自己的一部分,又怎么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呢。
闻言,蒋老太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不过一旁的秦默,显然憋了一肚子的话,见老太太说完,自己忙不迭的站了起来。
“姐夫!”他清了清嗓子,也摆出一副娘家人姿态,“我姐因为你,可是不好受了好几年呢!从今以后,你若是敢惹我姐不高兴,我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对于陆隽骁有多强,他一清二楚,所以这话,他可是壮着胆子说的。
闻言,陆隽骁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只轻轻颔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秦默:“……”
行吧,自己年龄小,人微言轻,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的好。
此时,他并不知道,陆隽骁的心里在想什么。
呵,不是好东西?这小子骂他的这些话,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回头再找个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
“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这时,蒋老太太轻声开口,将话题拉到了正事上。
“既然你就是阿裴的亲生父亲,那阿裴体内的毒你应该清楚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起这个,秦烟绾将话头接了过来,面色清冷沉静。
“我最开始也以为找到了阿裴的亲生父亲,就能知道阿裴体内的毒素究竟是什么,不过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
说话间,她看了陆隽骁一眼,挑重点的说。
“陆隽骁体内的毒素比较特殊,并非常见的毒,不过现下已经解了,阿裴体内的毒大概多半来源于他,但可能经过母体胚胎的发育,毒素渐渐发生变化,和陆隽骁体内的毒素并不是完全一样的,所以处理起来更加复杂。”
蒋老太太闻言,听的一知半解,倒是明白了核心。
“也就是说,阿裴体内的毒素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办法解?那这可怎么办?不解毒的话,是不是就没办法治疗她的白血病?”
见蒋老太太一脸焦急,秦烟绾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抚她。
“外婆,您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的确,如果不解了她体内的毒,就算是换了骨髓,也没有用,不过现在毒素可解了。”
“可解了?”听了这话,老太太顿时一愣,紧接着拉起她的手,急忙问道:“怎么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秦烟绾摇摇头,“不是我想的办法,是我联络到一个人,把阿裴的血液样本寄给了那人,那人现在已经研究出了解毒剂。”
说这话的时候,她似有若无的瞥了秦默一眼,果然见他在老太太背后一个劲儿的做哀求状,显然是不想让她说出自己的身份。
如今蒋老太太年岁大了,他不想让她为自己过多担心。
而他作为Q,注定是不平凡的,不平凡就极有可能引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见状,秦烟绾收回视线,最终还是没有把他供出来。
毕竟她也是同样担心老太太会为此而烦忧。
不过两人都不说,老太太难免疑惑,甚至有些不信任。
“那人是什么人啊?你从哪里结实的?他给的解毒剂可不可靠?有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万一不能解毒怎么办,会不会对阿裴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显然十分担心,秦烟绾笑了笑,继续安抚她。
“外婆,您不信那个人,还不信我么?别的您都不用担心,我相信那个人,他说解毒剂能救阿裴的病,那就一定能行。”
见她神色坚定从容,老太太犹豫了下,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待到她回了房间之后,秦烟绾起身,去了阿裴的房间。
此时,正是深夜,阿裴睡得正熟,并未察觉到有人坐在了她的床边。
秦烟绾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铺洒进来的月光,垂眸看着床上的小人儿,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里,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却隐隐夹杂着一抹柔软。
她没有叫醒小姑娘,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阿裴的脸颊,随后替她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