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针挂线,回头线放长,任书记、那朵患者的生命体征就交给你们了。
陈医生,延长麻醉时间!
王医生,麻烦你和患者家属谈好,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一旦保脾脏失败,就要行切脾手术,必须向患者家属交代清楚手术的危险性。”
“好!”
“是!”
任丽答应了,王医生听张凡说完,立马答应后,就带着厚厚一沓手术同意书出了手术室。
器械护士相当费劲的把最小的圆针上挂了上可吸收线。
针,各种皮针、圆针,还有特殊的可吸收线自带针头,在医疗上种类特别多。
圆针,其实就是自家的缝合的衣服的针被掰弯成圆月型,如同圆月弯刀一样。
而皮针,形状其实和圆针一模一样,差别就在针头上。
圆针的头就是一个尖尖的,而皮针的头则如三棱刺一样。
皮针,用来缝合皮肤,和软骨,圆针用来缝合皮肤下软组织和器官。
因为针头的不同,皮针如果缝合皮肤下软组织往往带来的结果就是组织被劈裂。
别看小小的一个针头,在医院里面也分三六九等,比如某国的可吸收线自带的圆针,用起来相当的顺手。
锋利,好像材质自带顺滑油一样,插入组织的时候,不带一点点的干涩。
而且,最牛逼的地方在于,它的材质就是用来当皮针都很好使,技术好的医生,都可以用它来穿透扁骨,比如肋骨。
但是价格也好看,一根线,一个针,四百多!这还是医院的价格,如果在美容院,这玩意得过好几千。
他们为了防止医院反复使用,针尾的穿线孔是没有的,算是彻彻底底的一次性用品。
说实话,如果不是价格问题,医生都喜欢用这种国外的针线。
估计是小针头不赚钱,国内的厂商他们没用心做。然后导致国产的针头真不很好使。
特别是技术稍微差一点的医生,缝合比较坚韧的组织,如果稍微用力不合适,针头就首先给掰弯了。
护士埋怨,麻醉医生催促,上级医生批评,真的,年轻医生都能给针头欺负哭了。
张凡虽然对于针头没什么要求,但也喜欢用这种用起来一点都不干涩的,插进去的时候,特别的滑溜,就如同嗦冰棒一样,很顺畅。
接过针头,张凡抬头看了看麻醉医生,麻醉医生对张凡轻轻点了点头,“张院可以开始了。”
“好!”
腹腔组织,包括胃肠肝脏胰脾双肾。这些腹腔器官,人家有很大的自主性,而且也不怎么尿大脑。
比如肠蠕动,这是肠道自己管理的,你吃多了,吃了刺激性食物,或者用什么东西从后门挑逗一下,人家就会加速蠕动。
但对于其他的刺激,它们也很懒蛋,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怎么回馈给大脑。
比如肠道穿孔了,只有肠液流出来以后,才会让人疼的满地打滚。
肠液是什么,这玩意是强碱,就算这样,腹部的疼痛点,也不是很明确。
腹腔脏器,对温度、对切割、对针刺,都不怎么敏感。
但是,对于牵扯力,腹腔脏器是最最敏感的。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二哥见到什么猎物都会**。
一旦一口咬到盲肠头子,再回首一扯,不管你是两吨的犀牛,还是利齿的大雄狮,都能疼的趴在地上喊爸爸。
所以,在做腹腔手术的时候,老医生带着小医生的时候,一定会说,“慢点,慢点,动作温柔一点,不要牵拉!”
如果频繁牵拉,就算患者有麻醉,也会导致患者出现躁动甚至出现疼痛性休克。
而且腹部出现疼痛的时候,千万不能在家里吃止痛药,什么布洛芬、双氯芬酸钠缓释片。
千万不能吃,这玩意本来就不怎么尿大脑,一旦吃了止痛药,就是掩盖病情。
看着麻醉医生点了点头,张凡稳了稳情绪,定了定神。
“开始!”
老赵拿着一把手拿着镊子,一把手轻轻的把脾脏固定在手中,然后稳稳当当的给张凡把术野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缝合,在器官里,胃是最好缝合的,就三四层结构,而且质地紧密,就如一个口袋一样。
而脾脏是最不好缝合的,这玩意怎么说呢,就如一个清脆的水萝卜,或者是一个富含水分的青苹果。
你拿针头缝合一下青苹果就知道这个手术的难度了。
这玩意一旦裂开,相当的难伺候,针头的入角有点偏差,别说缝了,它能给你继续裂开几瓣。
这种入针,每一针都是一个赌博,你不知道你的这一针会不会让脾组织分裂。
而且,当缝合口越变越小的时候后,越是难以缝合,因为越到边缘,它开裂的几率越大。
就如一个陶瓷一样,这玩意破裂不光就一个点,有时候,因为力矩的问题,这玩意能给你把整个脾都开了缝。
所以,越是上年纪的医生,越是不敢弄脾脏,因为一个不慎,弄不好就是前功尽弃的操作。
但,精准、平稳对于张凡来说,一点点问题都没有。
张凡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就见圆月般的针头呈九十度刺入了脾脏伤口中。
在伤口如花瓣的脾脏组织边缘上,张凡手中的持针器捏着圆针稳稳的刺入了组织中。
缝合软骨甚至穿透扁骨或者筋膜的时候必须用手腕的力量。
而这种脆性的组织,必须用手指的力量,既要有干净利索的穿透力,还要不偏不倚的稳定性。
人体缝合,不是缝衣服,你手拿着针头,怎么来都行。
人体缝合,是用持针器夹持着圆针,所以力度是通过持针器传到针头上的。
就如你用手钳子夹持钉子往木头里面塞一样,一旦用力不当,夹持的钉子,就如一个穿不习惯高跟鞋的人一样,走路都是扭扭歪歪的。
如果这个时候后,出现这种情况,想都不要像,脾脏绝对能弄成脾花,只能切了了事。
随着张凡闭着呼吸的插入,每一次的插入,张凡都会随着呼吸在最平稳的时刻插进入,然后抓紧时间传出。
这玩意不是用莽力的,反正脾脏就在哪里,我死命的插,怎么都能进去。
每一次的插入,不说张凡,就是做一助的普外主任赵全平都不由自主的闭住了呼吸。
好像深怕自己的呼吸影响张凡的插入一样。
一针、两针。针脚之间距离就如同用尺子测量的一样,排列的整整齐齐。
外科这一行当,和厨师略有相同,在厨师这一行,做的最好的是男性,而外科,做的最好的也是男性。
不说高大上,就说这个缝合。
当年张凡他们在大学上手术课的时候,老师把学生们麻醉好,备了皮的兔子绑在手术台上。
然后让学生练习缝合。
当时,说实话大家都是初哥初姐,谁干过这个活啊。
可缝合的结果整体性的是男生缝的就是比女生好。
脆苹果一样的脾脏,随着针脚慢慢的渗出一丝丝的血液,老赵看了一眼张凡,他连擦血都不敢。
张凡缝的不光稳,还快。看着张凡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沁出了的汗水,巡回护士也不敢上前擦。
这时候后太关键了,脾脏上的伤口慢慢的如同哇哇哇大哭的孩子嘴一样,慢慢的合拢,慢慢的闭合。
这种缝合,稳是基础,快是关键。在创伤医疗中,有个一个黄金时段的说法。
比如脾脏,这玩意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小泡泡构架起来的组织,它能装,也能吃,但血管反而很少。
一旦长时间的导致缺血,就算缝合起来,它也会造成缺血性坏死。
张凡一下一下,快速的缝合,他就如同透视眼一样,每一次的针头下去,都会避开脾脏中的血管。
脾脏表面上只有淡淡的一层浅表渗血,绝对没有如同血花冒起的情况。
医生,虽然大多数医生受过的教育都差不多,但,在手术的时候,医生表现出来的技术千差万别。
有的医生,做手术,就如同杀猪一样,满术野的血花四溢。
而他就如一个孤胆侠客一样在血花中低着头的向前冲,切了一个阑尾,然后患者不得不输血400cc。
在手术台上,对于这种蹩脚的医生,麻醉中的病人唯一的反抗武器就是出血。
所以,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不光能善于止血,还善于提前规避出血。
在手术台上,可以这样说,1g的出血需要10g的治疗。
“升压!”张凡缝合好最后一针后,左手轻轻的放开加持在脾门出的弯钳,这种松,不是彻底的松开。
而是弯钳的嘴巴刚刚离开血管,但如果有必要,它能立刻再次钳夹住血管。
左手加持,右手轻轻的按压在脾脏缝合的伤口上。
这种特别脆的组织,有时候,因为缝合导致机体挛缩,然后再次灌注后,机体会被崩裂。
所以,这种组织的缝合太奇葩,有时候失败后,连医生自己都发现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张凡对于自己的技术是有信心的,但保不齐来个万一。
所以,在血液没有充满脾脏前,绝对不能大意。
这时候的大意就是一条人命。
任丽亲自给药,一点一点的升压药物进入了药壶,慢慢的,失色的脾脏慢慢的开始颜色的变的越来越深。
缝合的针脚处的出血也明显多了起来。
“血压多少?”
“高压120毫米汞柱,低压90毫米汞柱!”
张凡压在脾脏的上手,这时候也开始微微感觉到脾脏的肿胀。
就如同猫咪试探一样,先轻舔一下,然后再深舔一下,最后直接把舌头放在了张凡的手上。
肿胀是必然的,不要说这种损伤了,就算把人扇一巴掌,脸蛋都会肿胀,何况这种损伤。
当血压升到正常血压,脾脏稳稳的卧在哪里,就听见老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快,给张院擦擦汗,顺便给我也擦擦,我都快稀了!”
能不紧张吗,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能再手里炸了!
“闭合腹部,出去一个人,告知患者家属,患者的脾脏包住了!”
护士长一听,立马快步的抢先跑了出去,一旁的小医生都还没反映过来呢。
“别哭了,行了,行了,把眼泪擦干净,患者抢救过来了,脾脏也保住了!”
拉下口罩,露出脸蛋的护士长站在门口给家属告知了患者的情况。
说完,护士长骄傲的转头进了手术室。
高昂的脑袋和挺起来的胸膛好像是那么傲娇一样,她就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被人用感激崇拜的目光环绕着。
术前,医生告知患者病危,或许就会死在手术台上,家属的心就如同压路机碾压过一样,眼前都是黑雾。
术中,医生从手术中出来,告知或许要切脾。虽然要切掉一个器官,但是只要把人能救活,怎么样家属都愿意。
当患者家属只残留着一点点的希望,那就是只要把人抢救过来就行的时候,美丽而丰腴的护士高傲的告知他们,人活了。
家属真的是一下从深渊被拉到了高峰之巅,这种庆幸感真的是格外的让人激动。
头发花白的老人抱着小孙女哭的那叫一个酣畅。
术后一个月,听说五金店的女老板卖了铺面把钱交给了眼镜店的女老板,然后获得了眼镜店老板的谅解。
这还是医院的小护士们八卦的时候张凡偶尔听到的。
开春后,一年一度的执业医师考试又开始报名了。
医院现在技术已经走在了茶素前列,欧阳还觉得不够,不光要技术走在前列,就算是考试也要走在前列。
那朵、许仙、薛晓桥这些考试分数都在五百以上的学霸,还有各科的主任们被欧阳拉着成立了一个考试辅导班。
当然了欧阳肯定也没放过张凡,张凡是辅导班的主要负责人。
欧阳现在的执政理念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和政府吵架,她先派老高,老高不行,她再出马。
医院内部的事情,几乎全部压在了张凡和任丽的头上。
任丽倒是任劳任怨,张凡现在偶尔想赖皮都赖不过去了,欧阳越来越贼。
张凡一开口,她就说自己干了一辈子了,不是腰疼就是头疼,不是头疼就是心烦,现在连仙人球都养活不了了,让张凡一定要体贴体贴她。
张凡都没办法说了!
反正就一句话,老娘不干活,你自己看着办。
对于今年考执业医师的小大夫们来说,虽然有张凡他们这些学霸辅导,但坏消息也让他们心惊胆战。
欧阳已经放出话了,考过五百分的多发半年的奖金和绩效,而未到五百但考试过关的医生多发一月奖金和绩效。
对于第一次考试未过关的医生,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停发各种绩效只给每月六百元的生活费,第二次考试未过关的,直接给与解除劳动合同。
医院的红头文件一出,一片哀嚎,随着市人民医院名气的不断提升,现在想进这个单位,说实话,一些本科生花费了不少心思,要是因为考试给辞退了,真的,在茶素还怎么生活,在茶素医疗圈怎么混。
当辅助班开班的那一天,茶素当年要考试的考生,不光市人民医院的,就连其他医院的年轻医生们都来旁听。
医务处的副主任本想把这些外院的医生给赶出去,这不是沾我们医院的便宜吗!
结果被医务处的主任给阻止了。陈生太懂欧阳了,果不其然,当欧阳发现满礼堂陌生的医生,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医院怎么出名,不就是靠着同行承托吗,不就是靠着同行羡慕和嫉妒吗!
要是真的把这些医生给赶出去,欧阳估计绝对能火冒三丈。
再说了,要是能再学习班发现几个好苗子,欧阳绝对有信心把人挖过来,老太太的算盘打的精的很。
张凡是辅导班的第一个上讲台的老师。
当张凡登上讲台的时候,下面瞬时的嗡嗡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