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小勺和苏卓都想即刻出发。
等他们走出屋外,忙碌完的安凌正好回来,他见两位高人的脸色不明,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样了?高人,是不是有主犯们的线索了?”
“嗯,他们逃往北边去了。”小勺看了眼空气中惨白烟雾留下的痕迹,语气平静。
北边?京城就在北边。
不知道为什么,安凌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此次黑矿事件绝非偶然,幕后黑手们或许在计划着更大的阴谋诡计,不行,京城里有圣上,有他祖父,他绝不允许那些人在北边为非作歹。
苏卓已经在一侧以手画圆,开启了光圈,他想着不若费些鬼力,和小勺一块尽快抓到主犯们。
但安凌不这么想,其实他们现在身处的村庄再往北走上半日就进入他的势力范围了。他的安家军一部分驻守在边塞,另一部分则以京城为中心四散在往京城去的各路要塞处。他一声令下,安家军们自会鼎力相助,料那帮子主犯们也无处可逃。
安凌把情况一一分析清楚,小勺思量片刻,点头应允道:“既然北边是安将军的势力范围,那有安家军帮衬着,我和夫君也能轻松些,何乐而不为?”
虽然路程上花费的时间多一些,但可以让苏卓省下不少鬼力,苏卓的旧伤是小勺的一块心病,那来头不小的木师傅到底有多少本事,也是个未知数。若再次和木师傅对上,恐怕也是一场恶战。
真正的决斗未开始前,保存实力要紧。
周雅听说安凌要和两位高人一块即刻出发去追击主犯,自告奋勇要跟着一起。但被安凌严词拒绝了。
这一趟凶险异常,周雅是周知府的千金,又是闺阁女子,虽然周小姐体格健壮看着并不柔弱,但归根结底还是位姑娘家。安凌深知此行绝不简单,是以坚决不让周雅继续跟随。
一男一女在那吵得不可开交。
安凌的亲卫们和周府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聚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方都是第一回见识到这样的主子。
“我说了,你不能去。”
“凭什么你能去?我就去不得?你这是在小看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一姑娘家家,在周府当你的大小姐不好吗?何必非要淌这趟浑水,平白让你父亲操心。”
“呵呵,我何必要淌这趟浑水,安大将军真的不知道?”周雅半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安凌,嘴角牵起一抹微笑。
“我,不知!”安凌别过脸,语气僵硬。
“那好,我今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好叫大家知晓,我周雅心仪你安凌安将军,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夫君,你去哪我就去哪!”周雅粗哑的嗓音掷地有声,到后头竟是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连在屋舍里歇息的村民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周大小姐这一吼,一鸣惊人!
安凌的亲卫们忍不住捅了捅身边的周府侍卫竖了个大拇指,有几个还暗暗拍手叫好,
周府侍卫们昂头挺胸接受了亲卫们的夸奖,瞬间勾肩搭背起来,嘴里一个劲嚷着:“别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两方的手下们迅速打成了一片,这叫安将军的脸更黑了。
“本将未有娶妻的想法,怕是要辜负周小姐了。”听听,安凌前头还自称我,这会就成本将了,拒绝的态度如此明显。
“没事,我等着,你啥时候有娶妻的想法,咱就啥时候成亲。”
“周小姐,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扭下来了再说!”
周雅,真不愧为女中豪杰!小勺都被她这最后一句逗乐了,不过时间紧迫,她也不能任由这对小年轻再继续拌嘴下去。
“周小姐,不如听在下一言。这次塌陷事故幸存的这九十八人,如何安置还是个大问题,此处是周小姐家的势力范围,周小姐何不当好安将军的贤内助,先和周大人一起处理好几个村庄的事宜,等我们抓捕到主犯们,再来与周小姐会和。”
小勺的一番话在情在理,特别是贤内助三个字,一下子就让周雅的嘴角咧开了,她面上笑得肆意,忍不住睨了安凌两眼,柔着嗓子问道:“安将军也是这么想的吗?”
一缕鬼力射向安凌的喉咙处,冷面将军僵硬着脸色,居然承认了:“是,还请周小姐做好我的贤内助,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话一出口,围观的百姓们瞬间欢呼起来,特别是周府的侍卫们,大小姐对安将军的情意瞎子都能瞧出来,其实他们家小姐挺好的,除了外貌,性情品行家世哪一项都是顶顶好的。
安凌摸着自己的喉咙,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小勺身侧的苏卓,想到刚刚自己“被逼”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语,安凌就如吞下一整棵黄连一般,苦不堪言。
万万没想到,高人竟然这样阴他!
好了,这下往北的队伍又变成了最初离开甸南镇时的模样。
只不过,大家都没了一开始的悠闲自在,主谋们若是流窜进京城重地,搞出什么花样来,那势必会造成更大的影响,尤其那些主犯们身后还站着位高深莫测的木师傅。
小勺和苏卓依着空中怨气实体留下的印记,指挥着队伍的行进方向。
越往下走,安凌心中的警铃越是大作。主犯们逃往的地方果然是京城!
他速速连发几道密令,给守在各处要塞的安家军们。一是要他们留意城镇中形迹可疑的陌生面孔,二是让他们加强警戒和守卫,日夜小心。
在黑矿之案还未彻底查清之前,安凌不敢把消息透露给其他官员们知道。
朝堂之上,风云涌动,一点小事往往都能引发圣上猜忌,党派相争,血流成河。
所以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果不其然,怨气指引着众人进入了京城。
安凌思考片刻,决定还是依照一开始的计划,带着小勺和苏卓回了安府,安老将军寿辰在即,安凌的这一举动再是正常不过。
安老将军已经是垂垂老矣的人,虽身子还算硬朗,但年轻时候征战沙场留下了不少伤痛,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床榻上静养。
他早就得了孙儿的密信,知晓孙子已寻到了会让玉佩发光之人。安老将军的心情激动又不安,他每日都要不厌其烦的询问多遍,凌儿有没有回府?
安府的所有人都知晓了老将军的急切,日日都盼着小少爷可以快些回家。
这不,今儿一大清早,安府的守门小厮刚打着哈欠把大门推开,就见街道远处一队熟悉的兵马正踢踢踏踏地朝安府而来。
小厮跑下石阶,揉了揉眼睛看了几眼,突然激动起来:“小少爷回来啦!小少爷回来啦!”
兴奋的呐喊声不叫人反感,反倒让街道上的三三两两路人都感受到了话里的喜悦心情。众人在一瞧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剑眉星目,面容冷峻,当是一副行军之人该有的刚硬模样。
安府彻底沸腾开来,小少爷回府了还带回来两位高人。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不过片刻功夫就传遍了安府的每一个角落。
安老将军得知消息后再也躺不住,梗着脖子就要起来见小勺,但被小厮们拦住了。大家欲哭无泪的苦劝着,但安老爷子就是听不进半句,吵着闹着就要出屋子。
深知老将军执拗性子的安凌连口茶都没喝,只能满怀歉意地先带着小勺和苏卓来见安老将军了。
“祖父,孙儿来给您请安了。”安凌一进屋就笑着说道,但平日里极为爱护自己的祖父却瞧都不瞧自己一眼,探着头就直往安凌的身后看,一副巴不得安凌别挡他视线的模样。
安凌失笑,忙侧开身子,露出他身后的小勺和苏卓来。
“老将军安好。”小勺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而苏卓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鬼君大人自然不屑说这些寒暄的场面话。
若不是为了寻妻在人界染上了点人气,换做以前的鬼君大人,怕是连露面都不会同意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小勺的日益影响,才把冷冰冰的无情鬼君改造成了接地气的妻子奴。小勺想去哪苏卓就去哪,小勺想做什么苏卓就全力配合,真可谓是妇唱夫随啊。
“像,太像了……”安老将军浑浊着双眼,盯着小勺看了许久才喃喃出声。
“老将军,像什么?”小勺疑惑。
这屋里不光是小勺困惑,恐怕是其余所有人都顶着一脑袋的问号。
安老将军回神,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偌大的屋里只留下安凌,小勺和苏卓三人。
“凌儿,把轮椅推来。”安老将军对着孙子吩咐道,他年老体衰,双腿早已不能正常行走,日常若是闷了就坐在轮椅上在府里转转晒晒太阳。
此刻他喊安凌把他放置在轮椅上,接着他就指挥着安凌转动八宝架上最不显眼的一个青花瓷瓶,轰隆一声,在书柜后慢慢开了一道暗门。
安凌是头一回知道,原来祖父屋里还有着这样的秘密。
暗门等四人进去便自动关上了,暗道里光线不是很亮堂,全靠墙壁上嵌着的夜明珠,柔和的珠光映照下,大家沉默着往里走去。
终于,又到了一处石门,石门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安老将军叫安凌把那枚传家玉佩放进洞口,石门打开了。
里头是方方正正的一间大屋子,看装饰摆设像是女子的闺房。宽敞的拔摇床,床头有一座镶嵌着玛瑙珠贝的华丽梳妆台,上有一面用金丝绣帕遮盖着的菱花铜镜,而在屋子另一侧是整整一面墙那么大的紫檀木八宝架,每一格都摆放着极其精美绝伦的瓷器摆件。
这房间的主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