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怎么今日就跑到城外来扎营了?”
李定国掀开营帐,见满桌子的酒菜,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道。
“来,定国,咱们先喝一个,今晚不耍赖…”
秦宇举起酒杯道。
李定国却是笑道:“呵,那你咋不换大碗,用这种小杯子要喝到几时去?”
“好,谁怕谁?那就直接用酒坛!”秦宇一拍桌子,从下面提了一坛酒。
帐外李夫人吓一跳,赶紧拿了两个碗进来。
“公子,明日还有正事,还是用碗吧!”说着就将碗放在桌上,倒起了酒。
“也对!”秦宇端起酒碗。
李定国却是瞥了一眼李夫人,眉头一皱,但还是端起酒碗。
他们兄弟喝酒,对这女人出来打岔很是不快,他始终觉得这女人是红颜祸水,留在小宇身边不妥。
“夫人,你先下去吧!”秦宇挥了挥手,也知道李定国讨厌李夫人。
随即,哥俩就边喝边聊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秦宇将酒坛一放,起身一脸严肃的道:“定国,我欲南下入湖广,以图霸业,不知你可愿一同前往?”
啪!
李定国唰地一下站起,惊得连手中的酒坛都滑落,砸在了地上。
哗啦哗啦!
后面藏着的秦铁,还以为发了信号,带着十几名持刀少年瞬间就冲了出来。
“住手,都给我退下去。”秦宇赶忙大叫道。
秦铁与十多名亲卫都是面面相觑,但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帐外的李夫人却是急得直跺脚。
秦宇这才朝着仍然张着嘴,一脸不敢置信的李定国,尴尬一笑道:“定国,让你见笑了。”
“小宇,你当真要走?为何?若怪义父不听你的劝,咱们俩现在就去县衙找义父!”
李定国深吸一口气,踏前一步急道。
“没用的,我意已决,定国不必再劝,我只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同前往?”
“唉!”
见连刀斧手都埋了,李定国也知道了他的决心,叹了口气说道:“人各有志,竟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阻拦,但我是不可能跟你一起走的,哪怕今日你要杀我,我也认了。”
这次轮到秦宇急了。
踏前一步,扶着他的膀子道:“定国,大王不听劝,你留在这里最后依然是四处流窜的下场,跟我一起走吧,咱们去打保康,凭我们兄弟的本事,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何必要留在这里受你大哥的气?”
“小宇,我和你不同,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当年若没有他,我李定国早已成为一堆枯骨,如今大战在即,我若弃他而去,与禽兽何异?今后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间?”
李定国一脸肃容。
“也罢!就像你说的,人各有志,我不勉强!”
秦宇说完,将碗中再次倒满了酒,递给他的道:“来,喝了这碗酒,今后咱们兄弟就各奔前程,日后再见,依然是兄弟!”
“好!”
李定国接过酒碗,两人都是一口喝干,然后李定国将碗重重地砸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去,双眼却是有些湿润。
“公子,就这般放他走了,万一他去像八大王告密,咱们可就全完了呀!”李夫人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我相信定国不会告密的,就像我不忍杀他一样。”
“可是…”
啪!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当初若非定国出言相助,我怕不是早被八大王砍了,后来也一直受他照顾,今日我若将他杀了,以禽兽何异?”
秦宇同样将碗重重的砸在地上咆哮道,一双赤红的眼睛,将李夫人瞪得连退三步。
“唉!妾身就知道公子下不去手的,即是如此,那就即刻出发吧!”
李夫人叹息一句,苦笑道。
心中虽然多少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还是欣慰,她建议秦宇杀李定国,又何尝不是想考验他一番?
现在见他果然下不去手,更加肯定了他是重情重义之人,以往所做之事,也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为之,自己今后稍加引导,必能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秦宇也没啰嗦,李定国不愿跟他走,他也没了再拉拢其他两位首领的心思。
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妥当,直接带着人马上了官道,先摸黑走一段,然后再打火把,小跑前进。
好在一个多月下来,少年们吃了不少动物内脏,盲眼病已经减弱了不少。
“娘亲,这深更半夜的,咱们要去哪里呀?”李婉儿死死地抓住马鞍,被颠的难受之极。
“婉儿,再忍忍,只要过了今夜,以后咱们再也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李夫人虽然同样被颠得难受,但依然带微笑,安抚着一旁的女儿。
母女俩都是不会骑马,那怕是骡马,也要人牵着小跑,在马上东倒西歪的,当真吓人的很。
秦宇倒是苦练了两个月马术想装逼,结果摔了几跤后,也只得乖乖让人牵着。
少年们都不知去哪里,可出于对秦首领的无条件服从,都是埋头小跑,没有多话,之间也很少交流。
……
次日,天还未亮,孙可望就带着人杀出城来,见果然人去营空,顿时仰天一阵哈哈大笑,然后直奔县衙。
这么早,张献忠自然还在温柔乡中。
见孙可望大清早来吵自己,勃然大怒,可随即就听他说秦宇跑了,赤着上身就冲了出来,一把拎住他的衣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义父,昨晚那小子偷偷带人往襄阳方向跑了,本来我还不信,可他昨日和老二分的那几千两金银细软都不见了。”
“啊…气煞我也!俺老张待他不薄,他为何要跑?”
张献忠一听秦宇将银子都带走了,气得哇哇大叫,一双虎目差点没瞪出来。
“义父,那小子贪生怕死,定是见你执意要打左良玉,这才连夜逃走,当真是白眼狼…”
“闭嘴!”
张献忠爆喝一句,将刘文秀吓得打了个哆嗦,然后才喘着粗气冲着孙可望道:“将所有骑兵都带上,给我追,一定要将他活捉回来。”
“是,义父!”孙可望赶紧答道,就欲转身,李定国却是急匆匆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义父,小宇他竟然要走就算了吧!”
“放屁,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大哥,小宇他不欠我们的,他现在要走,我们若阻拦,传出去让其他义军如何看待义父?”
孙可望冷哼一声:“谁说他不欠我们的,那娘们儿是不是义父赏给他的?昨日半夜了,你还去他营中喝酒,你可别告诉我,你事先不知道他要走!”
“老二,是这样吗?昨晚你就知道他要走?”张献忠死死的盯着李定国。
“嗯!”李定国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你……好啊!一个个翅膀都硬了。”
张献忠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义父息怒!”四人都是齐齐跪在地上。
“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去给老子追,追不回来,你也别回来啦!”
张献忠一脚将孙可望踹翻在地。
后者赶紧爬起,向外冲去。
各路义军向来讲的都是义气,而非军法,所以一些小首领不满大首领想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小首领不欠大首领的,那么别人就会认为大首领处事不公,反之,则会认为小首领忘恩负义。
若秦宇不欠张献忠的,八大王要阻拦,甚至杀掉秦宇,传出去名声势必会受损,让今后其他想投奔八大王的好汉心生顾虑。
当然,这只仅限于小首领和一些义军骨干,普通义军的死活是没人会管的。
也正因如此,秦宇当初坐上了首领后,才不怕孙可望,也不担心八大王会杀他。
而这次八大王明显气得不轻,竟然不顾规矩,也要将秦宇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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