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江流儿与弥勒佛来了一处万人小镇。
如今的江流儿已有十二来岁,虽是还小,可清秀的轮廓却注定了日后定然是俊逸非凡。
刚进入小镇,那肥头大耳的弥勒便是道:“江流儿,如今你修行的如何?”
江流儿道:“已有小成。”
弥勒点头再问:“既如此,今日为师便交由你三个事,身而为佛,自是要普度世人,你可明了?”
“何事?徒儿需普度何人?”江流儿疑道。
那弥勒乐呵呵道:“一是让柳氏妓者从良,二是让城北屠夫放下屠刀,三是让破寺乞丐不再乞讨。”
说着,弥勒便是往江流儿手中塞了几两不知哪儿来的银子。
江流儿低着头默念道:“妓从良,恶向善,惰变勤吗?徒儿……”
他刚想说些什么,但转头一看,那弥勒佛却早已消失不见,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无奈,江流儿只得将银子收好,准备一一寻这三人去了。
妓从良,那定然只能从花楼去寻,只是江流儿有些不太明白,师父让自己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能够劝得了一妓从良,却是不能劝得天下妓者从良。
他可以让一人从恶为善,但却不能使得所有人都心向善。
但既是师父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照做,或许当做完三件事以后,便是会悟得一些什么。
望着眼前那一男子们进进出出的烟花之地,江流儿也双手合十,径直走了进去。
“大爷,来玩呀!”
“李公子下次记得早点来,我们刘姑娘,可是水润得很呐!”
“老鸨,给我来三个水灵灵的姑娘,今夜本大人要吕布战三英。”
听着耳边淫语,江流儿皱眉,默默念起了那佛经。
随后来到一老妇前,双手合十道:“敢问这位女施主,这里可是有一姓柳的女施主?”
招呼着来往大爷的那老鸨听到此话,顿时低头看向了江流儿,顿时愣了一下。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一旁便是有人打趣道:“从来只见和尚化缘,这化女人的,大爷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呐!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顿时大堂里诸多人皆是大笑了起来。
而那老鸨也是笑了片刻,便是摇头,道:“小和尚,你若是要化缘,我倒是可以给你,你可别来捣乱了。”
江流儿沉默片刻,随即囊中取出一两银子放在老鸨面前,道:“够了吗?”
那老鸨先是一愣,便是喜上眉笑。
这寻常找个姑娘,最多不过一百文,若是过夜,顶多三百文,而这出手便是一两,这般阔绰之人,她哪里还管的上这是和尚还是乞丐,总之给钱就是大爷。
只瞧老鸨连忙接过银子,笑道:“小和尚你眼光是不错,我们这柳姑娘,可是我这风水楼中最为风骚一人了,虽你年龄还小,但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绝对没什么问题。”
见看客是越来越多,江流儿连忙道:“女施主请勿再言,先带我去见见那柳施主吧。”
“哟,等不及了?行,跟我来吧!”说着,老鸨便是向楼上走去。
而江流儿也深深埋着个头,双手合十紧跟其后。
很快,在老鸨的带领下,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扇门前。
这时老鸨冲里面道:“柳如嫣,接客了。”
“哎!来啦来啦!”那老鸨话音刚落,里面便是传来回应。
随后那房门便是缓缓打开。
只见一名女子探出头环顾了下四周,不解道:“人呢?我怎没瞧见?”
那老鸨磕着瓜子指了指江流儿,“就是这小和尚,你先伺候着,这小和尚出手可是阔绰,刚足足给了一两银子呢,你到手也能有个五百文,若是伺候好了,或许这小和尚还会再赏一赏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老鸨便是又下了楼,接着招呼客人去了。
一听这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竟是如此阔绰,那柳如嫣也是二话不说,一把将江流儿便是拽进了屋里。
房间里,那味道有些刺鼻的檀香熏得江流儿微微有些头疼。
柳如嫣虽是奇怪今儿怎么会有和尚,还是一毛都没齐的小和尚来此寻花问柳,但也没想得太多。
毕竟这小和尚既是出手就是一两,说明因是不穷,再说,他长得也是清秀,倒是让人有些怜惜,只不过,今日算是便宜她柳如嫣了。
还不等江流儿说话,这柳如嫣便是一把将他拉在床榻上,伸手就要去脱衣。
江流儿此刻也清醒了些许,见状,一惊,连忙起身后退几步,双手合十躬身道:“女施主,小和尚我来此并非是为寻花问柳,而是来找你有事的。”
那柳如嫣摇晃着雪白的大腿,捂嘴笑道:“我当然晓得你来找我有事,那既有事,还等着作甚?快来办事才是啊!”
说着,那柳如嫣又欲要对江流儿动手动脚。
小江流儿算是晓得,寺中那些师兄弟们所言的女人如老虎是怎一回事了。
此刻他就只觉眼下这柳如嫣当真如同老虎一般,随时都能够吃了自己一样。
又后退几尺,江流儿道:“女施主还望自重,你能否先听小僧一言?”
到了这个时候,这柳如嫣也算是知道了,这小和尚看来真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毕竟来此的客人,哪里会像他这般,只会不停的躲闪。
其次,这年龄,怕是还不能用,又怎能行鱼水之欢。
坐到桌前,柳如嫣倒了杯酒水,看向他道:“那你倒是说说,找我何事?寻亲的?我寻思,我也未曾有何流落在外的孩子啊。”
江流儿沉思片刻,对着柳如嫣道:“女施主,你可否考虑过从良?”
这话刚说出口,柳如嫣先是一怔,后是沉默,接着便是哈哈大笑起来。
那柳如嫣如同是听着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道:“好笑,好笑,我为何要从良?从良后,这不得饿死?再说,你知道赎身需多少吗?需三百两,整整三百两呐!你觉得,会有那个男子愿意拿出这一大笔钱财,就只为了娶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妓?”
这让江流儿沉默了下来。
这师傅给自己的不过五六两银子,想让她从良,竟是需三百两,这倒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江流儿也是看得出来,她是想要从良的,可如此一笔赎金,算算至少得十余年才能攒得下吧?
顿了顿,江流儿又道:“那女施主,您是否心向从良?”
柳如嫣冷笑道:“我柳如嫣见识不多,可这男人,却是了如指掌,这些年来,我也早已看透,与其去给人为奴为婢伺候一个男人,我为何不如伺候无数男人?且对方还会讨好自己,并还给钱?”
江流儿还想说些什么,那柳如嫣却是挥了挥手道:“小和尚,你走吧,虽我不知你为何会这般说,但也能看得出你是一番好意,这烟花之地,你还是切勿再来了。”
江流儿微微叹息,起身双手合十躬身道:“小僧打扰女施主了,不过你若是愿意从良,或许小僧真能够帮得到你。”
说罢,江流儿叹息摇头推开门,缓缓走了出去。
而那柳如嫣则是轻笑了一声,道:“劝妓从良,逼良为昌,这便是你们这些男人所喜爱之事吗?可笑,真是可笑。”
江流儿出门后,顿时有些好奇客人便是过来道:“小和尚,怎样?这女人的滋味,可是比拜佛要舒服?”
“酒肉和尚我倒是见过,像你这般采花和尚,倒是第一次见呐!”
听着四周的议论声,江流儿并未在乎,很快便是走出了花楼。
望着这一烟花之地,他叹道:“哎,这第一事看来是不好办呐!先去看看恶向善吧!”
很快,他便是向着城北处一路走去。
来到城北之地,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便是拦下了一路人,行礼问道:“这位施主,请问你是否晓得此地谁人最恶?”
“不知道不知道,可别问我,我不知道。”听着江流儿这问题,那路人仿佛是有些许害怕,便是连忙离开。
之后,江流儿又拦下问了几人,且几人大多都是差不多一样反应。
不过从一小孩嘴里,他到底还是打听到了此人。
此人名为郑屠夫,是一猪肉铺的老板。
而为何如此好些人都惧怕于他,江流儿便是不知了,唯有去了,亲口问问才行。
一肉铺摊前,江流儿站在摊前环顾着四周,却是一个人也未见着。
无奈,他也只好在此等候了起来,毕竟生意人,有事去忙,也实属正常不过。
过了不过半个时辰,突然一旁传来一声较为震耳的声音道:“和尚?买肉啊?”
江流儿抬眼看去,一光着上身,身彪体壮的大汉拎着一柄剔骨刀便是来了摊位前。
“小和尚,问你呢,是不是来买肉的?”见江流儿不回答,大汉又加重了声音道。
彼时江流儿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是,小僧是专门来找施主的。”
听他说不买,屠夫将剔骨刀砸在案板之上,对江流儿怒道:“不买?这可由不得你了,既是站在了我的摊前,今儿要是不买,明儿我就将你当猪肉给卖了。”
江流儿顿时面色一变,他还从未见过这般无理要求的人。
可瞧着屠夫这架势,今天这要是不买一块肉回去,当真还真有可能会被剁成肉馅。
犹豫片刻,江流儿才微微说道:“那,那便是来二两肉吧。”
屠夫此时也是一笑,提起剁骨刀随意砍下一块看似还没有一两的肥肉丢在江流儿面前。
虽是百般不愿,但他也只好接过那一小块肉,道:“那……多少铜钱?”
屠夫嘿嘿笑道:“不贵,一两肉一两银,一共二两。”
江流儿顿时咂舌,他虽从未买过肉,可也是晓得,肉可是不会有这么贵的。
青菜一斤也不过只要两文,这肉,怎就是贵了百倍千倍?
再说,自己买的是二两,这屠夫却是给的是一两,看来此人应该就是那恶者无疑了。
此时江流儿也微微有些恼怒,以他如今所学,其实对付区区一屠夫是不难的。
但他认为,以恶制恶,怎能会感化得了这恶人呢?
沉默再三,江流儿最终还是取出二两银,放在那案板之上,便是离开了。
见他离开的背影,那屠夫掂量了下手中的银子,眼神颇为阴翳低语道:“这小和尚看来是从大寺庙出来的,这身上定然也还怀揣着不少银两,既然如此,那怎能就放过他了呢?”
想到此,他便是啥也不顾了,便是跟上了江流儿。
而他也是丝毫不担心会有人有胆敢去偷自己的肉,除非那人是不要命了。
江流儿走在街头,望着手中那如樱桃般大小的肉块,皱起了眉。
这前面那记者,还有这一屠夫,顿时让他只觉头疼。
“这普度世人,竟有如此之难?希望那乞丐,能稍微好一些罢!”他深深叹道。
不久后,江流儿便是来到了一处破败寺庙前。
根据师父所言,那乞丐应当就是在这其中了。
他也没想太多,便是往里走了进去。
这寺庙因是荒废了有数年了,基本早已全部倒塌,唯有一块石墙与一木板简陋形成了一能够挡雨之地。
而在那里,果真就有一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呼呼大睡。
走到乞丐前,江流儿推了推他道:“施主,施主?施主醒醒。”
这乞丐很快也是被江流儿唤醒,醒来便是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眼也不睁的说道:“什么事什么事?这大白天的要不要打扰人睡觉?”
江流儿愕然,看着手中那小块猪肉,又摇了摇乞丐,“施主,小僧为您带来了一块肉食。”
一听有吃的,那奇怪瞬间困意全无,立即起身看向江流儿,又看向他面前的那一小块肉,一把夺过便是放入了嘴中。
这顿时让江流儿有些吓着了,连连道:“施主,这可是生肉,你怎就这样吃了?”
将那块猪肉咬烂咽下,奇怪不在意的答道:“谁有这个空去将其做熟了吃,反正一样都是进肚子,省事了不好吗?”
这倒是让江流儿晓得为何此人会是这乞丐了,一个惰字注定了此人此生只能是这乞丐。
这位虽是棘手,可比前两个,倒是要好上些许。
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时,这乞丐突然像是见到了鬼似的,又连忙倒头睡去,还将身下稻草连忙盖在身上。
江流儿愣了下,便是扭头一看。
那卖肉的屠夫,竟也是跟来了此地。
这不禁让他紧紧皱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起来。
这恶者,恶的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
强买强卖似乎并不算什么,眼下既是跟到了这里,江流儿也是不傻,立马就晓得了,此人想要谋财害命。
他虽是不惧,但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杀人,他是做不到的。
再说,路遇一只蚂蚁,他都得绕走着的人,又怎会去杀一个活人,哪怕此人如此的十恶不赦。
那屠夫将磨得白亮的剔骨刀在手中晃了晃,对着江流儿邪笑道:“小和尚,你居然将我的肉给了一个乞丐,你这可是在侮辱我?”
江流儿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呐!切勿再去作恶了,人在做,天在看,若是坏事做绝,施主不怕遭了报应?”
“报应?哈哈哈,俗话说的好,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城南那大善人好事做得可是不少,最后呢?还不死在老子刀下,你说我会遭报应?报应在哪儿呢?”彼时,这屠夫有些狂傲的大笑道。
江流儿则是微微皱眉。
也是心生奇怪,似乎从古至今,凡是善着,皆是活不了多久,可是恶人,却是能够长命百年,这到底是如何,他可是不知道了。
“怎样,这人你觉得是善是恶?”突然屋顶传来一道轻笑之声。
“谁在哪儿?给老子滚出来。”屠夫一惊,没曾想此地还有别人,当即大声喝道。
只瞧屋顶之上,一精壮青年和尚,与一公子哥站在那屋顶,瞧着下边一切。
这二人便是法海以及孙言了。
饶是法海,此刻也是心不坚定,面色难看了起来。
半响,便是冷哼:“就算他是恶人,也绝无有妖怪还恶。”
说罢,法海便是顿空飞去。
而孙言则是笑笑不语,缓缓从屋顶降下,目光落在江流儿身上,笑道:“小和尚,好久不见了,你好像遇到难事了?”
看着眼前这人,江流儿也是愣了一下,便是说道:“孙施主?您怎会在此?”
孙言并未回答,而是看向那屠夫,道:“这人要不要帮你杀了?”
一听这话,江流儿便是连连摇头,拒绝道:“孙施主切勿如此,这是师父给小僧我的三个考验之一,若是无法普度,那我也不配去做这佛了。”
孙言则是无所谓的答道:“普度他?此人若是我记得不错,那可是百世恶人,当初灵山那降龙尊者都无法劝善,更别是说你了。”
二者谈话间,屠夫也早是不能忍,虽刚才那能飞的和尚让他惊讶了一下,可这二人,弱不禁风的,想到这,屠夫挥刀就朝孙言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