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俏江南餐厅。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包间，周红衣又回请了夏景行一次。
对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夏景行还有点惊讶。
因为自从上次一别，快四个月了，周红衣一直晾着他，他也一直晾着周红衣，双方互不理睬，玩心理战术。
周红衣主动打电话过来，用词也十分巧妙，说夏景行上次请了他和老齐吃饭，于情于理，也要回请一次。
于是，夏景行带着付绩勋一起赴宴了。
付绩勋跟两人见过几面，都一个圈子里的人，也不陌生，简单寒暄几句后，就坐下一起饮酒吃菜了。
“夏总，听说远景资本豪掷数千万美金投资高德软件，恭喜你们再下一城啊！”
周红衣端起酒杯，和夏景行碰了一下，一脸的喜意。
夏景行心里泛起了嘀咕，这跟你们奇虎有关系吗？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高兴？
齐相东笑呵呵道：“夏总，在这里，先跟你告个罪。
自上次一别，快四个月了，远景资本一直没有再联系我们。
我们以为远景资本没有投资想法了，就又接触了IDG、鼎晖、经纬、红杉他们几家一下。”
夏景行摆摆手，“哎，这有什么关系，见外了。
我这段时间也忙，忙着规划筹建多支子基金，以及魔都、香港、京城多地的办公室正式落地。”
齐相东“哦”了一声，用很随意的语气问了句：“如果现在奇虎重启融资，远景资本还有没有参与的兴趣？”
这话一说出口，齐相东和周红衣都同时看向了夏景行。
“哈哈，如果还是两千万美金的投前估值，我们肯定投不起！太贵了！”
夏景行现在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只好笑着开起了玩笑话。
“夏总，此一时彼一时，奇虎的社区搜索推出后，还是非常受欢迎和成功的。”
齐相东的话，夏景行根本不信，应该是奇虎在其他几家风投机构那里碰到软钉子了。
付绩勋微笑说：“社区搜索，是个小而美的生意，用心做，只要百度、谷歌不进来，应该还是能做出一番成绩的。”
周红衣大大咧咧道：“我又不怕他们两家，以前做3721的时候，也不是没和百度打过交道。
至于谷歌，等他们落地了再说吧！说要进入中国，都喊了半年了，还没进来。
现在跟微软的官司和解了，李关复也正式履职了，都还在磨磨蹭蹭。
我之前就说过，这些外资企业工作效率不行。”
夏景行淡笑，周红衣这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他猜测应该全是装出来的，内心其实已经慌得一批，但还是要在投资人面前装个逼，以有利后续谈判。
这段时间虽然没和两人接触，但远景资本一直在暗地里关注奇虎的发展。
社区搜索，一条窄得不能再窄的小道，别说搜索巨头了，养一家上市公司都费劲。
这几个月，他就看着奇虎在这个领域里使劲扑腾。水花虽然也溅起了一点，但不大。
光凭借这点东西，可不足以让他做出让步。
“来来，喝酒！”
夏景行闭口不提融资的事情，举起酒杯，笑着招呼周红衣、齐相东二人喝酒。
付绩勋领会到老板的意思，待夏景行跟两人喝完后，他又接力敬酒。
几杯白酒下肚，周红衣在一身红色的羽绒服映照下，脸色显得更红了。
他甩了甩有点晕乎乎的脑袋，“夏总，你就给我托个底……”
“托你？”
夏景行假装听不懂，连连点头，“没事，待会儿你要是喝高了，我托你回去。”
齐相东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着急。
他们和其他几家风投机构的接触，的确不太顺利。
投资机构不是开善堂的，特别是他们产品才刚刚上线不久，想融资千万级美元，难度不低。
哪怕有卖身亿美金的3721做背书，投资人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奇虎想以“社区搜索”为切入口，一点点向全类搜索发展，无疑于向新王百度发起挑衅，外面还有个谷歌在虎视眈眈。
与这两家巨头为敌，换谁来，都得掂量掂量。
用全职诗人、兼职投资人王功权的话说：这是一场堂吉诃德式的冲锋，十年生死两茫茫！
尽管“中西合璧”的词句有点古怪，但齐相东还是听懂了，王功权不看好他们能捋百度、谷歌的虎须。
王功权跟他们俩交情不一般，3721在1999年获得500万美金天使投资，就是当时正在IDG任职的王功权投的。
现在连有“知遇之恩”的大哥都不看好他们，没法了，他们只好来吃远景资本这棵回头草。
但两人也不想露了怯，在饭桌上，一再吹嘘奇虎目前取得的种种成绩。
落在夏景行眼里，这其实就是心虚的表现。
或者从周红衣给他打电话那刻起，两人就已经输了。
现在两人还不想在饭桌上主动“认怂”，夏景行也由得他们，故意陪着喝酒、聊天，兜圈子，对融资的事只字不提。
连周红衣想主动开口，都被夏景行岔开了，不接话。
就是这么傲娇！
齐相东此时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刚刚他已经问过一嘴了，被夏景行找话题岔开了。
现在又问，那真的是举了白旗，还举双手了。
可不问，错过了远景资本，还不知道其他几家机构会怎么生吞活剥他们呢！
齐相东一再给周红衣递眼色，可后者仿佛完全看不见一样，喝高了，一个劲儿的跟夏景行吹牛逼。
“夏总，我知道你年少有为，可我老周也不差！”
闻言，夏景行觉得对方真的是喝高了，只好礼貌性的微笑，点头附和，“对，说起你周红衣，国内互联网谁不翘大拇指，战斗力爆棚！”
周红衣很满意夏景行的夸赞，谈兴很浓，继续道：“你别不相信，我硕士毕业后，一进入方正，就把“方正之花”给拿下了，当时胡欢，哦，我老婆都快跟别人结婚了，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我直接黑进水木清华论坛，把她的ID找到了……”
夏景行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劲爆故事啊，看来红衣大炮当流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已成为习惯了，渗透到骨子里去了。
齐相东狂递眼色，眼睛都快瞪瞎了，可周红衣还是充耳不闻，还对前者摆了摆手，“老齐，你瞪啥啊？别瞪了。”
“齐总，咱们喝酒，我敬你！”
付绩勋充当火力吸引，把齐相东给拦下了。
“2002年，百度、阿狸、网易还在为盈利苦苦挣扎，徘徊在破产倒闭边缘的时候，3721已经做到了年营收亿元，净利润6000万元。”
周红衣醉醺醺的样子，但难掩眼中的得意。
“当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我直接砸了2000万元，“不管三七二十一，中文上网更容易”这句广告语贴满了整个CCTV。”
这就是流氓软件始祖3721的盈利能力了，夏景行没觉得多惊讶，毕竟可是号称7000万台电脑的装机量。
“我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陈述一个事实，我这人能挣钱。
甭管手段怎么样，能挣钱，对股东来说是最重要的。
而且在竞争中，不管是情场也好，商场也罢，我就没认过输，这也是一个创业者必备的素质。”
周红衣酒醉心明白，眼睛通红的看着夏景行，继续嘟嘟囔囔道：“你对奇虎应该也有兴趣，咱们就把话敞开了说吧！你投我们一笔，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哟，终于举白旗了？连红衣大炮也说软话了？
心中虽然得意，但夏景行脸上却非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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