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穿的破破烂烂,衣不遮寒,嘴唇冻的紫,却还是哆哆嗦嗦的解开衣裳,把闻卿裹在里面,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冻僵的闻卿。
老汉身上的味道着实不好闻,可闻卿却非常感激,明明自己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却还是捡了她这个累赘。她心里叹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心神一动,她从空间里取出两颗金豆子,握在手心里,等会儿“不经意间”让老汉看到,拿去换些衣食。她来之前选择了空间金手指,果然派上了用场。这空间是之前在末世世界里夺走的女主金手指,里面装满了末世里收集的大量物资,正好她这辈子要用到。
老汉怀抱着小婴孩,便不在外面逗留,抱着她回了自己的栖身之处,一座破庙。
把闻卿放在干草堆上,然后老汉在庙中央升起了火,四面漏风的破庙便渐渐暖和起来,老汉又用缺了口的破碗烧了点热水,喂给闻卿。
“娃儿,先喝点垫垫肚子,等会儿爷爷去讨点米汤喂你。”
老汉姓齐,无儿无女,孤寡老人一个,这会儿捡了一个小婴孩,虽是个女娃娃,却让他觉得有了后,当个孙女一般疼着。
闻卿就着破碗喝了两口,便不再喝了,喝多了就会尿,她不觉得现在有条件给她换洗,这大冬天的穿着湿哒哒的衣服会要命的。
齐老汉喃喃自语,“这娃儿真省心,不哭也不闹,你那父母咋就狠心把你扔了?”说着,他又摸了摸闻卿的襁褓,“看这料子也是富贵人家的,总不至于养不起吧?莫非是哪个大户人家落了难,才不得不把你放那?”
闻卿就趁他翻襁褓的时候,露出了小手,一摊开,一颗金豆子露了出来。
“咦?这是……”齐老汉先是一愣,然后一惊,连忙把金豆子收好,左右看了看没人,才松了口气。
“这么看,确实是落难人家的孩子,你父母既费心给你留了钱财,当不至于把你扔掉。也罢,咱们祖孙遇见也是缘分,老汉必定把你照顾好,将来也许还能与父母相认……”
老汉絮絮叨叨的说着,火堆暖意融融,闻卿撑不住困意,渐渐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闻卿现她已经不在破庙里了,而是一户农家小屋。齐老汉也换掉了他那件缀满补丁的破衫,换了一件崭新的青布棉衣,正站在炉子前煮饭。
空气里弥漫着米饭的香甜味,让闻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齐老汉见她醒了,乐呵呵的笑着,“娃儿醒了?爷爷给你煮粥,一会儿给你吃。”
好吧,说是粥,最后闻卿喝到的只有米汤,她太小,还吃不了粥。不过光喝米汤也不行,齐老汉过了几天又牵回一只羊,给她煮羊奶喝。虽然羊奶膻味大,可这也没办法,为了生存不得不硬着头皮喝。
她空间里倒是有奶粉,可是怕拿出来吓到爷爷,只好守着宝山当穷人。
在齐老汉的悉心照料下,闻卿渐渐长大。老汉还抱着她去村里秀才家给取了个名,还是叫文卿,只不过随老汉姓齐,齐文卿。
齐老汉饥馑多年,身体早就破败,若没有闻卿那两颗金豆子改善生活,他可能撑不过那个冬天。不过即便如此,齐老汉也没有活太久,闻卿两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去世前,他把闻卿交给了秀才一家抚养,把剩下的银钱也一并交给了秀才家。他知道秀才一家都是良善人,必不会苛待了闻卿,如此他也可以安心。
不过闻卿倒是没有留在秀才家,她本就有计划,只是先前太小,又不忍留爷爷一人,便没有离开。现在唯一的牵挂也去世了,因此,闻卿在齐老汉过了头七之后就离开了杏花村。
她的空间可以进人,她偷偷爬上了一辆去城里的牛车,然后进了空间,这样牛车移动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移动。到了城里,她又如法炮制钻进了一辆马车,被马车带到了码头。然后一路顺着船到了广州……
闻卿答应许文卿改变天下女子的地位,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不容易。几千年男尊女卑的传统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少不得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推翻封建王朝统治建立一个男女平等的现代国家是最根本的办法,简单粗暴,可这样做根本不现实。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清朝的百姓仍然处在小农经济靠天吃饭的时代,不可能一下子就推翻重来,只能一步一步渗透改变。
所以,效仿武则天当一个女皇帝倒是不错的途径。武则天时期,女子的地位虽说没有根本改变,但对比其他朝代要好太多,女子可抛头露面,可入朝为官,甚至是养面、蓄男宠……男子能做的事,女子都能做,连皇帝都是女人,谁又敢说什么?
不过,唐朝的风气比较开放,武则天当皇帝都费了千辛万苦的努力,在思想更加保守的清朝,她想当皇帝更是千难万难。但即便再艰难,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能成功呢?
她此番去广州并不是最终目的,她的最终目标是去海外,周游列国,为日后的造反,哦不,改革找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
因此,闻卿到广州后没有停留,搭上了一艘去南洋的船开始了海外之旅。
她有空间在,吃穿不愁,每到一处就搜索当地的特产,东南亚的翡翠、玉石,美洲的宝石、农作物,欧洲的抢械、蒸汽机……等等,反正她的空间无限大,只要看上的都收走,当然,是给了钱的。
她用了将近十五年时间,几乎走遍了整个地球,这期间,她不仅得到了巨额的财富,更重要的是增长的见识与阅历,这些隐形的收获才是她最宝贵的财富。
康熙四十五年,闻卿这只落难的野凤凰终于回到了大清,而九龙夺嫡早已拉开序幕。
杏花村,蝉鸣阵阵,夏风清爽,几个顽童在村边小溪戏水,忽然一阵规律的“嗒嗒”声传来,村口驶来一辆马车。
一个穿着考究的俊俏少年跳下马车,拱手问道,“请问,李常春李秀才家住哪里?”
几个顽童乍见生人,对方又恭敬有礼,一副贵人模样,都不敢答话,互相推让着躲开。
少年,也就是刚从海外回来的闻卿,笑着抓了一把糖,分给几个孩子,又问,“你们能告诉我李秀才家在哪里吗?”
几个孩子被糖果征服,胆子大了起来,嬉笑着给她带路,一直带到李秀才家门口,才吼了一嗓子,“太爷爷,你们家有客人来啦!”然后才哄笑着跑开。
李秀才家听到提醒,忙过来开门,却见一个不认识的少年站在门外。
“你是?”
“李奶奶,我是文卿啊!齐文卿,小时候跟爷爷住在你们家隔壁的。”
李家人又惊又喜,连忙把闻卿迎了进去,“哎呀,真的是文卿啊!这面貌还有小时候的模样!你这些年在哪啊?当年你爷爷刚过头七你就不见了,村里人都去找,找了好些天也没找到,都说你爷爷舍不得你,头七回来把你带走了……”
闻卿笑道,“劳大家担忧了,我是被拐子抱了去,后来流落广州,机缘巧合下跟着一艘出海的船去了南洋,后来又辗转了好些地方,今年才刚回来。我记事早,依稀还有些幼年时的记忆,又多番打听,才终于找到这里……”
闻卿几句话解释了这些年的去向,失踪十五年,总要把这些年的空白填上,不然她就来历不明了。
李家人一听,心下感叹这孩子命途多舛,又是被拐又是流落海外的,怕她想起伤心事,便没有多问,只说回家了,以后就好好住下。
闻卿婉言谢绝,把带来的礼物一一送上,各色宝石、怀表、西洋镜……各种稀罕物摆满了一桌子,把李家人看直了眼。等回过神来又推脱不要,说太贵重了云云。
“李爷爷,你们就收下吧,这东西也就看个稀罕,不值钱。小时候你们对我们爷孙多方照顾,这点心意不算什么。”
李家人推脱不得,只好收下。闻卿在杏花村待了几天,修葺了齐老汉的坟墓,给村里出钱盖了一座村学,又托李家人办妥了户籍之事,才离开北上。
这一次的目标是——京城。
初秋的细雨已经有些凉意,闻卿穿着风衣,脚上踩着一双长筒靴,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走在北京城的街头。
她这副外邦人的打扮,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回头率百分之百。闻卿毫不在意,她就是故意这样打扮的,好叫人一眼瞧出她“海归”的身份。
闻卿这副身体的样貌着实不错,可谓倾国倾城,穿着打扮虽然奇怪但显得身材高挑,英姿飒爽。路上的行人只顾看她,不时生撞头惨案。这一幕,也被鸿运楼三楼的几位贵人看在眼里。
“九哥,这是不是法兰西女人?她穿的那衣服跟张诚的燕尾服很像。”
“张诚是金碧眼,法兰西女人肯定也是。这女人黑黑眸,应是我大清人。不过,我倒对她手里的那把伞比较好奇,这等透明的料子闻所未闻!”
“既然好奇,下去问问她在哪买的不就行了!”
“老十不要唐突,她身份不明,还是观察一阵再说。”
“八哥你就是太小心了,不就问问嘛?等着,我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