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有了它该有的答案,我觉得十分圆满。
于是我同静王道了谢,一头钻进了迎亲的轿子中。
「等等…」静王忽然喊了一声儿。
「嬷嬷,再等一等吧。」我说了一句。
说罢,隔着帘子,我问:「怎么了?」
静王说道:「我也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事?」我侧耳听着。
静王缓缓道:「为什么李枕会那么信任顾容。而顾容…又为什么甘愿为李枕冒险?还有…你。你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认为…李枕和顾容绝对不会拔剑相向。」
我微微一顿,随后问道:
「或许你听说过一句话么?是李枕说过的话。」
「什么话?」静王蹙了蹙眉。
我轻轻笑了: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静王在外面,许久没有说话。后来我听到一声轻声叹息。他说:「但愿一切如你所愿。」
「会的。」我轻声回应。
说罢,我微微掀开帘子,认真道:「李叙,愿你此去,一路坦荡,余生安好。」
静王还是没有说话。
我笑着放下帘子,说道:「走吧,嬷嬷。」
而后,我听着嬷嬷高喊「起轿!」,感受到轿子晃悠悠被抬起。
我偏过头,透过被风微微卷起的帘子,隐约瞧见静王站在原地,许久也没有离开。
【59】
嫁给顾容以后我就成了将军夫人,休明长公主加将军夫人的头衔让我过得异常舒坦。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巴结的人太多,每日疲于应付那些个京都贵女,世家女眷。我好像忽然体会到了顾容年少时的生活,每每夜里同顾容说起,顾容都会以亲身经验现身说法解释:
「隋国公家的柳夫人,人美心善,平日里是吃斋念佛的。只是太爱劝人修佛,除了这个,没什么大的不好,可以交往试试。礼部尚书家的杜夫人心眼儿不坏,就是爱出风头,若你看不惯便不理她。卢将军可是良将,这你也知道的。不过他家夫人有些木讷,不大爱说话,人群里瞧着瞧着就忘了的主儿,你不妨多与她说说话,拉扯一把。至于平王妃和康王妃…让他们滚。」
我笑了。如今平王妃和康王妃瞧见了我,就似往日瞧见了端王妃。低眉顺眼,谄媚逢迎。可我瞧见过他们别样的嘴脸,今日看着,便只会更加厌恶。可我如今要考虑着自己的身份,也不能真叫他们滚不是?
李枕自打登基,后宫嫔妃寥寥。后来有位云州的公主前来和亲,一把弯刀吓退了后宫本就寥寥的嫔妃。李枕不知为何,直接遣散了那些嫔妃,命他们各自再嫁去了。
顾容回来笑得前仰后合,他说我没开个好头儿,李枕后宫那些个莺莺燕燕整日琢磨着走我的老路,出去跟谁一生一世一双人。逮着个机会,跑的比逃兵还快。
对此,我不以为然。我觉得他们绝对是叫那云州公主给吓的。传闻公主好武,更好跟人比试,一把弯刀随身带着,见着顺眼的就比划两下。那后宫嫔妃都是些肩不能抗、收不能提的,谁受得了这个?于是逮了机会,急忙四散去了。
李枕说他疲于选妃,于是多年来后宫就云州公主一个妃子。自然,她便成了皇后。起初,朝中那些老顽固是不同意的。异族女子成为皇后是前所未闻的事,他们认为如果这样,那将来的太子就会有一半的云州血统,中原的血液将被改变。
闻,彼时那公主在后宫听说了此事,气得又掏出弯刀,大吼道:
「我云州血统带着天神的祝福!若不是和亲,你当我愿意分享这天神的祝福?!」
因为李枕的坚持,群臣也不再反对。毕竟他们反对也没什么用。
其实已经很久没人提起,我曾是云王侧妃的事。可云州公主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此事,还听闻已故去的太子妃,被追封的敬贤皇后,生前与太子李枕敢情甚笃,于是便来我府上打探消息,问了一堆一堆李枕的喜好、并上那位皇后的故事。
末了,我曾问她:「你爱圣上么?」
她脸骤然红了,口中却满不在意道:「不爱。」
「哦?」我笑了:「那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她支吾了半天,挑眉看着我:「他喜欢什么我就讨厌什么。他喜欢的人什么样,我就偏不要变成什么样。」
我又笑了。她大抵不知道,她如今这样子,活脱脱一个女版的顾容。
后来我说给顾容听,顾容却觉得,比起他,她更像我,年轻时候的我。
「年轻」二字气得我大脑充血。一个飞脚,踹得堂堂将军嚎啕大叫,连连告饶。
日子如此平静而幸福,一晃,我嫁给顾容已经数年。
这数年里,我已经连生了好几个儿子。头胎是对双胞胎男孩儿,顾容与我都十分高兴。可接连几个都是儿子。我便开始怀疑,景安侯府是让什么人作了法的。
我喜欢女孩儿,顾容也喜欢。于是我俩决定再与命运抗争一把。彼时,顾容的爹和娘已经放宽了心,整日等着下一个孙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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