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后,宋歆回到了许都郊外的洧水。正值午后,天气温暖舒适。为了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宋歆就索性就信马由缰,让坐骑沿路慢慢行走,他也一路欣赏着景色。
这匹坐骑在山水灵泽内吃了灵果、灵草,毛色油光发亮,骨骼肌肉已然成长的十分健壮。长嘶一声竟然能传出数里,路过的人看了,都不禁啧啧称赞。这个时代的一匹良马,就相当于后世的高级跑车,都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能拥有这等好马的人,想必也是个有身份的。
宋歆见洧水河边,有一处景色秀丽的河湾,就骑过去,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让马匹自己在附近吃草饮水。同时将买到的材料都扔进了山水灵泽之内。
“小玉,材料充足了。”
小玉说道:“我要闭关几个月才能把这些傀儡做好,黄皮半骨他们也会协助我。我已经吩咐了宋玉,如果需要帮手,只管呼唤他就是了。”
和小玉安排好了一切以后,宋歆继续坐在洧水边休息。过了一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过宋歆也没在意,这个季节,上到士族公子,下到寻常百姓,都喜欢出来游览。
可那阵马蹄声到了河边,却停下了。
宋歆偏头一看,原来是一群身着猎装的汉子。他也没有在意,闭着眼睛练习呼吸吐纳。
着这群猎装汉子没发现宋歆,眼睛一直盯着宋歆的马。都是一副神色兴奋的样子,因为宋歆已经将马鞍和辔头卸下,这些猎装汉子还以为是遇到了野马。
一个猎装汉子一抬马鞭说道:“你们快看,这马好骏啊,不如我们将它捉了,去献给公子?”
另一人说道:“这马的主人应该就在附近啊。”
“什么主人,明明是野马。”
“可它订了马掌啊,万一是哪家公子的坐骑,我们不就惹事了吗?”
猎装汉子沉吟片刻道:“先捉了,它主人找来,再随机应变。若真是有身份的,还给他、陪个礼就是了。若是寻常人的,给他几个钱打发了就是。”
“万一马主人不肯呢?”
“哼,不肯?这可由不得他呀。”猎装汉子得意一笑。
几个汉子嘿嘿一笑,取出了套索。呼喝一声,纵马而上。这些人也的确是骑马好手,宋歆的马感觉到危险,长嘶一声就跑了开去。猎装汉子们嚎叫着分作几个方向,将马匹越赶越远,最后它被赶到了一处三面环水的河湾浅滩上。
马毕竟是牲畜,不如人类聪明,见到进退无路,便紧张翘蹄嘶鸣起来。
一个猎装汉子抛出一根绳索,准确得套在了马脖子上。骏马一声长嘶,前蹄扬起,拼命朝着河中奔跑。那个汉子也没想到这马力气如此巨大,竟直接把他从马背上拖了下来。他的同伴见状,急忙过来帮忙拉住绳索,合力才将马匹拽住,几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一点点地往回拉。
“好畜生,力气不小,公子见了,一定喜欢!”猎装汉子咬着牙道。
“对啊,到时候我们就有赏钱喝花酒啦!”他们拼命拽着绳子,一名汉子悄悄绕到马匹侧面,一个飞扑抓住了它的鬃毛,然后翻上了马背。
接着几名汉子一拥而上,马匹挣扎了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哈哈哈,好马,好马呀!”他们兴奋至极,赶紧找来缰绳和辔头,给它安上。
可这个时候,那匹马突然一扭脖子,缰绳脱手。接着它扬起四蹄拼命奔逃。猎装汉子没想到,这畜生还有几分灵性,急忙上马追赶。
宋歆听见动静,睁开眼扭头一看,自己的马飞也似的奔逃回来,身后还跟着十多个猎装汉子。他眉头一皱,呸了一声道:“真是晦气,在外面休息,还遇到这些恼人的苍蝇!”
他将手指弯折,放在口中一吹,一声清脆呼哨,马匹长嘶一声,朝着自己这边奔跑过来。同时他吩咐道:“宋玉,一会这些苍蝇若是寻衅,收拾他们一顿。下手注意轻重,别把人打死了。”
“公子放心便是!”宋玉话音一落,就从山水灵泽中走了出来。那匹马也认识宋玉,跑到他身边,激动地扬着蹄子。
“你是何人,胆敢抢夺我们捉到的野马?找死吗!!”
猎装汉子们跟了上来,看见宋玉只穿着普通的粗麻衣服,心中惧意去了大半,便扬鞭指着他大骂。
宋玉轻蔑看着他们一笑道:“野马?你们眼睛瞎了吗?你们家的野马会订掌?”
猎装汉子被这话一噎,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说道:“你这马是我们的!还不快还来?”
“对,上面的辔头缰绳都是我们的!”他们大声说着。
宋玉冷笑一声,捏着缰绳轻轻一扯,缰绳应声而断。接着他把辔头卸下来,扔在猎装汉子面前。“这是你们的,什么破玩意儿,怎么能配得上我家的马匹!”
猎装汉子面面相觑,对方一下将皮革做的缰绳挣断,像是有两下子。领头的汉子骑马上前说道:“我们看上了这匹马,给你三百钱,让给我们如何?”
“三百钱?”宋玉差点没笑出声来,“你们不但眼瞎,分不清野马家马,还分不清马匹优劣。三百钱,呵呵。亏你说得出口。”
猎装汉子们终于忍不住了,拔出腰间刀剑,指着宋玉道:“快快将马还给我们,否则今日就让你吃苦头!”
宋玉笑道:“这是我家的马,凭什么交给你们。滚开!”
猎装汉子脸色一沉,“无礼之辈,给我抓住他!我今天要抽他二十个嘴巴,让他出言不逊!”接着汉子们纷纷下马,朝着宋玉围了过来。
宋歆瞟了一眼,传音道:“让他们吃点苦头就是了,别打死了人。”
“公子放心,宋玉有分寸,嘿嘿。宋玉今天帮你出气!”宋玉一直在山水灵泽里憋着,早就觉得技痒了。
这时候,一名猎装汉子想去抓走马匹,宋玉见他竟然好死不死地到了马匹身后。嘿嘿一笑,轻轻在马脖子上一拍,骏马立即向后猛然一蹬,那猎装汉子躲闪不及,被一脚踢在了胸口上,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滚出去好几丈远,在地上哀嚎着半天爬不起来。
宋玉哈哈大笑,“怎么样,还想要马不?它可不喜欢你们呀。”
剩下的猎装汉子们顿时大怒,纷纷开口辱骂:“你个泼娘养的,敢伤我们的人,要死吗!”
“打断他的腿!”
然而他们只是围着宋玉,却没有人敢第一个上来。宋玉嘿嘿一笑,故意伸出了一条大白腿说道:“来来来,我看你们怎么打断我的腿。”
猎装汉子显然被宋玉给气到了,哇哇叫着就冲了过来。可是宋玉突然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骏马扬起前蹄,直接踢倒面前两人,瞬间就冲出了包围。
“来来来,追到了爷爷,就赏你们一口马粪吃。”宋玉在马上转过身,大声挑衅。
猎装汉子们被气得嚎叫起来,纷纷上马去追宋玉。
宋歆不觉笑出声来,宋玉这家伙,还挺气人的嘛。换了自己,最多也就是揍他们一顿完事,可就没有这一场好戏看了。
接下来在洧水河边,出现了一副奇妙的场景。一个俊俏青年骑着马不时回头辱骂,身后一群脸色铁青的大汉拼命追赶。
“来来,来追,追上,就让你们叫我爷爷。”
后面的汉子气的咬牙切齿,大骂道:“呸!尖酸小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哈哈哈,有本事来啊?”宋玉大声嘲笑着,同时还能熟练控制着马速,让他们怎么都追不上来。那些人就像是一群驴子,看着眼前吊着的萝卜,就是吃不到,只能拼命朝前跑。
猎装汉子们被气得不清,取下弓箭大喊道:“给我射死他!”
其他的汉子纷纷取出弓箭,朝着前面的宋玉射箭。看到飞箭过来,宋玉轻蔑一笑,控制着马匹左右闪躲,还从半空中抓到了一支箭。
“你们看,那马上的少年郎真是俊俏哩。”
“他的功夫也很厉害啊。”
此时在洧水河边,踏青的人也有不少,看到宋玉这手段,都不禁大声叫好。加上宋玉外貌俊秀异常,还引来许多姑娘尖叫连连,眼泛桃花,瞬间就变成了他的小迷妹。
宋玉顺手把箭折断,只留下箭尖部分,暗暗扣在手中的同时放慢了马速。一个猎装汉子以为他的马没劲了,得意大笑着催马接近,同时还准备拉弓放箭。
“公子小心!”有不少被宋玉吸引的姑娘,见到他有危险,忍不住高声大叫提醒。
宋玉看这汉子上当了,手中半截断箭朝后一扔,正中身后马匹的脖子。汉子的坐骑吃痛,猛然跳了起来,将他掀了下来。
他这一跌不要紧,后面的猎装汉子躲闪不及,直接撞成了一团。一时间人喧马嘶哭喊连连。宋歆远远看到,忍不住大笑起来。
宋玉骑着马经过他们身边,一脸轻蔑说道:“嘿嘿,怎么样,叫我一声爷爷?”
这一番热闹景象,让驻足观看的人都忍俊不禁。许多姑娘们还朝着宋玉扔来了路边花朵,俨然把他当做了偶像一样。
宋玉走到宋歆面前,一抱拳道:“公子,宋玉回来了。”周围跟过来的人,看到刚才的俊俏小哥对着宋歆行礼,就纷纷猜测起宋歆的身份来。
“没想到你还挺会玩的嘛,这样戏弄他们。不过动静可闹得太大了。”宋歆看着周围人群,轻摇着头说道。
“他们活该,谁让他们想要抢夺公子的坐骑。让他们在众人面前丢丢丑,给公子出口恶气。”宋玉一边帮忙绑着马鞍和辔头,一边笑着说道。
就在他们准备离去时,一群衣着华丽的公子骑马冲到了宋歆和宋玉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其中有一个身穿火红色与灰色猎装的公子,显然是众人的首领。
火红色猎装的青年冲到宋歆面前,抬起马鞭一指问道:“喂,这匹马是你的吗?”
宋歆答道:“我有名字,不叫喂。”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青年不以为然,依旧一脸傲色说道:“你叫什么猫猫狗狗和我无关。我就问你,这马是不是你的,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喂,你和我家公子说话,还敢坐着,还不给我站起来!”青年身边,一个身着猎装的汉子大声呵斥起来。他的衣装和之前那些人一样,看来这是来报复的。
“我又不认识你家公子是谁,为什么要站起来?”宋歆轻哼一声,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这时候先前追宋玉的那些人也都狼狈跑了过来,指着宋玉大声说道:“公子,就是他,夺了我们的马匹,害的我们受伤!”
红衣公子盯着宋玉冷笑一声道:“这是你的家奴吗?”
宋歆说道:“他不是家奴,是我的朋友。”
听到宋歆称自己为朋友,宋玉还点感动,没想到宋歆没有把他当奴仆看待。很多年都被当做下属和奴仆,对朋友这个称呼已经十分陌生了,他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意。
宋玉大声说道:“你的这些家奴看见我家公子的马,就想要抢夺,我不过是出手教训他们罢了。”
红衣公子正要发怒,他身旁那个穿着灰色猎装的人说道:“刘兄,莫要与这种人生气,我来问问他。”
那个灰衣公子带着三分傲意说道:“今天你的朋友打伤了我们的人,把这匹马送给我们当做赔礼,我们就不再追究你了。”
宋歆听到这话,觉得这人八成是脑子有病,便干脆答道:“不给。”
“你什么出身?如何配得上这等好马,要么这样,我给你五百钱,你将这马卖给我怎么样?”
宋歆不耐烦地摇摇头,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尘土草屑,“五百钱,你打发叫花子呢,不卖。”
灰衣公子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我们诚心出价,你卖不卖?”
“你想要强买强卖吗?”宋玉喝道。
红衣公子身边一个猎装的汉子一瞪眼,呵斥道:“你们怎么买的起这样的好马,一定是偷的!”
宋歆被气笑了,“偷的?有何凭据?就凭你一张嘴,就能算作凭据?”
红衣公子冷笑一声,“小子,将马乖乖交出来,本公子就放过你们。如若...”
宋歆从容跨上马背,轻笑一声道:“如若怎样?”宋玉上前帮宋歆牵着马,准备要离开。
红衣公子看到宋歆如此怠慢无视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咬着牙说道:“你们不能走!”
宋歆说道:“怎么,你要强抢?”
一个猎装汉子上前一步,指着宋歆骂道:“什么东西,我家公子赏你脸面,你敢如此怠慢,今日必须要教教你礼数!”
宋歆笑道:“好啊。我正想看看你如何教训我呢。”
红衣公子冷声一喝:“揍他们!”
他的家奴们都觉得,在主人面前表现的时候到了,掏出棍棒、刀剑、绳索和匕首,将宋歆和宋玉给围了起来。
“宋玉,既然这位公子想看看你的本事,不如你就露两手给他们看看吧。”宋歆双臂伏在马鞍鞍桥上,一脸轻松说道。
“哈哈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虚张声势故作镇定。”红衣公子大笑一声。
突然他的脸色骤然变得狰狞,“打断手脚,扔进洧水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