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某家生意冷清的酒吧——
幽深的小巷漆黑昏暗,仅有的路灯距离酒吧的门口还有将近百米的距离,以至于仅从这里路过都能感到恐怖的气氛。
大晚上的,信繁戴着副引人注目的墨镜,面无表情地抬步踏入小巷,目标明确地朝这间酒吧走去。
巷子里没有别的人影,偶尔路过的猫咪也会警觉地远离他。
有时候动物的危机意识要远远大于人类,它们敏锐地从信繁的身上察觉到了危险。
酒吧门口贴着一张破旧的打印纸,上面写着[本日休業]。
“吱啦——”
破旧肮脏的木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惊飞了门口歪脖子树上的一群小鸟。
吧台后面的酒保闻声抬眼看了过来,手中擦拭杯子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下。
酒吧很逼仄,狭小的空间只能容纳一张吧台,两三个小桌。不过环境倒是很优雅,哪怕和星级酒店相比也毫不示弱。尤其是,吧台后面那整面酒柜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洋酒,看上去便知价格不菲。
除了酒保,这间酒吧就只剩一位客人了。那人坐在吧台旁,背对着门口,不过那头顺滑的银色长发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信繁走到他身边坐下,一边摘眼镜,一边朝酒保轻轻点头道,“调一杯巴巴里海岸吧。”
“我明白了。”
酒保颔首,转身从酒柜上取下一瓶已经喝掉一半的GIN酒,然后又挑了可可利口酒和苏格兰威士忌,加入摇酒器,添加鲜奶油后摇匀。
“你来晚了。”琴酒用低沉的嗓音说。
“你来得真早。”信繁微笑。
琴酒不屑地嗤了一声:“朗姆让我转告你,玛塔功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朗姆吗?”信繁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声音里含着浓重的讥讽味道,“这种事情不用他告诉我,更不用委托你告诉我。”
理论上梅斯卡尔和琴酒同级,而朗姆是比他们更高层的存在。只是包括琴酒在内,组织的许多内围成员并不服这个排序。
毕竟,朗姆已经老了。
就像皮斯克,年轻时再厉害,再受BOSS重用,年迈后还妄想指染组织的事务,那便只有一个下场。
对于信繁的话,琴酒没有回应,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在桌面上推给了信繁。
信繁打开一看,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这是你的诚意?”
“与其说诚意,不如说是我给他们的一份礼物。”琴酒冷笑,“我想那些家伙会很喜欢的。”
信繁的视线在名单的最后停留了一瞬,那个名字让他有些意外。
“库拉索什么时候调到情报组了?”信繁不着痕迹地问。
“情报组?”琴酒皱了皱眉,“或许吧,朗姆的人去哪里都有可能。”
酒保将刚调好的巴巴里海岸鸡尾酒放在了信繁面前:“请慢用。”
“我以为你会找波本,毕竟他现在就在日本。”说罢,信繁又向酒保道,“谢谢。”
琴酒的鼻腔中有气流盘旋:“波本也好,库拉索也罢,在我眼中没什么不同。”
信繁顿了顿,抬眼看去:“那我呢?”
“你?”琴酒嗤笑道,“凡是跟人有关的事情你一概不做,你想听的就是这种回答吗?”
“……”
这个琴酒一定被人偷换了吧?
面皮底下搞不好就是黑羽快斗那个家伙吧?
没有理会梅斯卡尔那副如遭雷劈的表情,琴酒的视线落到了巴巴里海岸鸡尾酒上,他轻轻挑眉问道:“你怎么想起来点这个?”
“你说巴巴里海岸啊。”信繁缓过神,随意地回答,“相性这种东西,我偶尔也想试试看。”
只可惜梅斯卡尔和琴酒都是香气浓烈的基酒,搭配在一起的口感实在很微妙。只能尝试用琴酒搭配苏格兰威士忌。
“相性吗?”琴酒若有所思。
信繁没有给琴酒太多思考的时间,他忽然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琴酒的历史?”
“没有那个必要。”
啧,很多事情并不是因为必须才去做的。只是恐怕像是琴酒这种工作狂永远也无法理解。
“在美国,琴酒被认为是穷人的饮料,喝下会导致不孕不育,所以也有母亲的毁灭这种说法。”
琴酒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是零下三十度的海洋,表面风平浪静,冰层下却暗潮汹涌。
信繁又道:“你从某些方面来讲,倒是很符合母亲的毁灭。”
“无趣。”
“嘛,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信繁的余光扫到了酒吧门口,“伏特加来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封,笑道:“这份礼物我很喜欢,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琴酒没吭声。
信繁将杯中的巴巴里海岸鸡尾酒一饮而尽,戴上墨镜,转身离开了。
路过伏特加的时候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伏特加的大脸带着浓郁的迷茫:“大哥,刚才那个是梅斯卡尔吧?就算他戴着墨镜,我还是能闻到他身上那股令人厌恶的味道。”
“不是。”琴酒冷声回答。
“???”大哥太理所当然,以至于让伏特加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我看错了吗?哎呀,最近加班有点频繁,眼睛容易花。”
琴酒瞥了他一眼:“今晚我们要开车去大阪,你如果眼花就去换副眼镜。”
“不,还是不用了。”伏特加苦涩地说,“我的度数已经很高了。”
……
东京米花町五丁目十一番地27层——
伴随着门锁的“咔哒”声,信繁进门,在玄关处脱掉了鞋袜。
他将衣服口袋里装着的信封丢到茶几上,正好落在一张水产市场的发票旁边。
发票上的日期是三天前。
信繁洗了手,从冰箱里取出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购买的香瓜,在岛台上切成片。
他在工作之余很享受这样轻松闲适的时间,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忧。手底下重复性的劳动有助于彻底放空大脑,从精神上获取短暂的休憩。
但他还没有彻底进入放松的状态,便听到刚刚关闭的大门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浅野先生,我是宅急便的配送员,这里有您的包裹!”门外有一个陌生的男声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