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人轻笑一声,伸手扯\/下自己的面巾。
洛杏雨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程大人,怎么是你?”
她下意识回过头看玄烨,只见对方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心中更是惊讶。
但也不过片刻,洛杏雨便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窍。
皇帝早已经知道吴问是站在玄烨这边的,自然不放心玄烨来查案,恐他有偏私。
再加上今日在朝堂之上玄云那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是有意针对。
按照玄云的性子,既然将这件事情挑明了,就必然不会让玄烨如此轻易便解决,他如今虽多有偏向玄云,但血缘上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皇帝大约也不愿见到两个儿子手足相残。
更何况皇帝如今身体康健,立储之事也并非那么迫在眉睫,为了两个儿子相互制约,他是绝不会让其中一人势力独大的。
但既然众臣都那样说了,这件事只怕也没有更好的人愿意接手。
因此,皇帝必然会亲自插手这件事,而他唯一信任且可用的,便就只有程韧之了。
他竟在一开始便想通了这么多事吗?
洛杏雨恍然的看着玄烨,瞧着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怪不得他这一天都是那样一副丝毫不着急的清闲模样,原来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洛杏雨故作生气模样:“你是不是一早便猜到了,故意不告诉我?”#@$
玄烨与程韧之对视一眼,各自笑了起来。
见他们如此,洛杏雨顿时更加气恼,干脆故意撇过头不理会他们。
玄烨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顶:“若是一早便同你说了,那又如何能演的如此之像。”
听到这话,洛杏雨更加迷糊了:“你们在说什么?演什么?”
玄烨含笑看了程韧之一眼,便听程韧之接话道:“你大概不知道,这王府里是有七皇子的眼线的,自下朝以后,此人便一直跟着玄烨,直到方才,我亲眼见着他偷偷离开王府,往七皇子府方向去了。”%(
洛杏雨更加吃惊了:“眼线?”
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你既然知道这府里有眼线,为何不一早将人除掉。”
“若是一早便将人除掉了,又怎会有人这毫不费力的替我们传话呢。玄烨道。
听到这里,洛杏雨算是明白了,所以今日他竟都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玄云放松警惕。
洛杏雨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只怕玄云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眼线早就已经暴露这件事。
果然,玄烨还是从前那个玄烨。
至于程韧之,想也不用想,他定然是来帮玄烨查案的,只不过虽然接了皇帝的命令,白日里却也不能与玄烨太亲近,大约就是因为这样,才冒着夜色前来。
洛杏雨幽幽的叹了口气,玄云自以为高明,大约也想不到,其实这一切都在玄烨的预料之中。
这样的蠢材,就算是占尽了皇帝的宠爱,朝臣的支持又能如何?只要玄烨想争,他便争不过玄烨。
如此一想,洛杏雨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她起身,自顾自重新煎了茶回来,又端了一盘点心来放在桌上。
彼时,玄烨与程韧之恰巧说到吴问那被“强抢”的小妾。
“我今日下朝以后问过他,若是他说的不错的话,那女子并非他强抢而来,而是当年吴问前去宜州平匪患时,在路上遇见的流民。”
玄烨一边说,一边端起其中一盏茶,递给程韧之:“大哥请。”
程韧之自然而然的接过茶盏,若是不知道的,大概会以为这两人是亲兄弟。
他们从小一同长大,一定一同经历过许多事吧。
洛杏雨在心里默默的想。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茶,玄烨接着说:“当日那女子同家人走散了,险些便被山匪掳了去,幸而被吴问遇上了,他便一举将那山寨攻破,救出了这女子。”
“后来吴问怜惜她无依无靠又无家可归,便干脆带回了京城,不久之后便正式到她老家下了聘,接到府中抬为了妾室。”
听到这里,程韧之皱了皱眉头:“听着并无不和规制之处,那陈情书中又为何会说成是他强抢的呢?”
“怪就怪在这,吴问说瞧着那陈情书中所陈述的细节,应当是那女子亲近之人才会知晓,可那女子是家中独女,无兄弟姐妹……”玄烨道。
听到这里程韧之眯了眯眼:“所以你认为,这件事或许与那女子父母有关?”
玄烨点点头:“极有可能。”
“至于那书信中所说的烧杀抢掠……”他顿了顿:“吴问从前是做土匪的,这种事情想想往他身上栽脏再容易不过了,想要证实也是最容易不过,不必在此多花\/心思,只要他没做,我们就有办法能证明他的清白。”
程韧之点点头:“所以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调查清楚那女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各自沉吟片刻,玄烨却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倒是有个主意。”
洛杏雨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杯盏,连忙侧头过去听,却不想玄烨却朝她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瞧着她。
洛杏雨下意识的朝后缩了缩脖子:“做什么?”
“杏雨,我们正缺人手,查这个案子需要你帮忙,你可愿意?”
“帮忙我自然是愿意的……”
不过玄烨为什么用这种别有用心的眼神看着她啊!
第二日一早,当洛杏雨坐在前往吴问府邸的马车上时,总算是明白昨夜玄烨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了。
她叹了一口气:“一定要我去探口风吗?你知道的,我的口才并不好。”
“口才不好没关系,会演就行了。”玄烨道。
“演?”
好吧她还真会。
在洛家那么多年,对着苏婉那个演技堪比南曲戏班子的女人,若是没点傍身的演技,只怕现在早已经被她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她认命的点点头,眼见着马车在吴府门前停了下来,便理了理衣服,准备下车。
可谁知她脚尖才刚刚沾到地面,就见吴府侧门处,一个衣着鲜艳的女子匆匆忙忙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