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凝香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她家教极严,父亲在说话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插嘴。
她当然被费氏父子气得不轻,尤其是费坤,从小就受到他的骚扰,只是一直以来两家交好,看在费清面上不去计较。
平时见到费坤,从来不假以颜色。
想不到这次变本加厉,竟然赤裸裸地威胁。
费氏父子走后,何灯久久不能释怀,坐在椅子上一直叫骂。
见何凝香不出声,何灯粗声道:“香香,对那种畜生的说话,不要太放在心上。”
“爸,我没事。”
何灯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合上眼睛,喃喃自语:“是的,没事的,没事的……”
他的语气不像是安慰何凝香,更像是安慰自己。
何凝香忽然觉得父亲老了,鬓角的白发又增多了不少。
她既心痛又无奈,作为女儿身,有些东西也确实力不从心。
这个时候,家里应该有个主心骨。
“爸,要不把哥哥叫回来吧?”
何灯一子一女,长子何骏三十二岁,常年在野外看着煤矿,很难得才回来一次。
何骏能力超群,更是个出色的异能者,在他照顾下,煤矿一直稳如泰山。
正是有了一子一女的帮忙,何灯的商业帝国才得以延续。
何灯摇摇头,“暂时还不需要。现在野外不见得比城内安全,凯撒随时都会出手。”
煤矿和电力设施是维持电力公司的两大支柱,万不得已的时候,何灯不会召回何骏。
特别是现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
“爸,你觉得二叔真的会对我们下手?”何凝香问道。
“哼,他又不是没干过这事。还有,你不要叫他二叔,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一提起何光,何灯的脾气又上来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二叔也被关了十年,性格应该有所改变了。”
“改变?你见我改变了吗?我们两兄弟一个性格,都倔强得像头牛,还偏偏不肯服输。让他改变,不如让他死。”
何灯一边让女儿不要认何光,一边又口口声声说“两兄弟”,这证明在他心中还是有兄弟情义的。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电力公司成立,何光出了多少精力,可以说,没有何光,就没有今天的电力公司。
当时超级城市刚建立不久,城内百废待兴。
敢于冒险的何灯、何光、费清一商量,觉得电力是一个城市发展的命脉产业,于是决定向这个行业进军。
当初一穷二白,野外也危险,何灯和费清虽然能免疫暗潮,但天赋实在一般,找矿的重任几乎都落在何光身上。
何光也不负众望,一手组建专业矿队和护卫队,与天斗与地斗,与变异的野兽斗,有时还和野外的流犯斗。
就是在那时,何光练就了一身本领,闯下赫赫威名。
找到煤矿之后,电力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但城外的佣兵团也日益猖獗。
于是城内的大人物开始在城内寻觅异能者,与野外某些能人组建凯撒佣兵团,用于对抗其他佣兵团。
一腔热血的何光投入到滚滚浪潮当中。
也就是那时,以野外出身的陈永为首,何光、汪鉴、托尼洪等人为辅的凯撒迅速崛起。
但任何事物都有兴旺和消亡的过程,凯撒消灭所有敌对势力,一支独大,最终成为了城内忌惮的力量。
那时的陈永野心勃勃,对城内的指手画脚开始感到厌烦,他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单干。
于是,城内城外开始发生摩擦,渐渐到达撕破脸皮的局面。
陈永还妄图把势力渗透到城内,制造了几桩血案,搞到人心惶惶。
这样一来,城内的人终于坐不住了。联系安插在凯撒内部的卧底乌盖,发动了十年前的那场围剿。
陈永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时到今日,他都常常在想,如果当时选择继续忍耐下去,再发展个十年,情况会不会逆转?
不过陈永很快否决了这种想法,逆不逆转倒是其次。
就算逆转了,自己成为了汉光市的主宰,但没有后来的经历,凯撒也不过是另一批剥削阶级,跟城内现有的模式没什么两样。
现在的陈永经过磨炼和沉淀,这才有信心当合格的领导人。
回忆前事,何灯叹了口气。
“香香,不说你二叔了,你帮我约一下谭渊。”
何凝香“咦”了一声,有点始料未及,问道:“爸爸想通了?”
几日前她把罗彦的建议告诉何灯,被何灯一口否决。
究其原因有二。
其一,净世会一直扮演中立角色,他不认为谭渊会跟自己合作。
其二,在何灯的心目中,电力公司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一步,凭自己得能力还有斡旋的余地。
今天费清一来,何灯终于放下了幻想。
何灯苦笑:“唉,形势急转直下,想不通也要想通。”
对于父亲的转变,何凝香终于松了口气。
她马上给谭渊办公室去了个电话,秉明何灯想约谭渊见面的意愿。
秘书先是礼貌地回复查一下会长的行程,然后放下电话。
过了大约一分钟之后秘书回复,谭渊这两天的行程都满了,可能安排不了见面。
何凝香心中雪亮,这哪是没空,分明是不想见面啊。
挂了电话,父女俩相对无言。
何灯开始大骂罗彦,出的什么馊主意,让他丢人了。
他也骂谭渊,铁了心跟城内这些人沆瀣一气,说来说去,还不是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何灯甚至把矛头指向何凝香,你一个何家大小姐的身份,怎么能误信那些急于上位的小喽啰的谗言?
“他、他也不算小喽啰了。”
何凝香很无辜,小声抗议。
人家说的是建议,你觉得合理才使用,现在被人无视了,总不能赖在人家身上吧?
何灯发泄了一通之后,总算平静下来。
“那个罗彦到底什么来头,他图什么,你查过没有?”
何凝香早就查过罗彦,对他的信息张嘴就来,“罗彦,十八岁,五天赋异能者,两个月前加入光明社。做了几个案子,表现出色,得到部长武峰和乌盖的交口称赞。武峰更破格把他提到B级。资料更显示,韦恩装备公司的总裁韦恩跟他有过接触,与高森废车场的老板高森关系也不错。不过也得罪了上神教、秦家、堂本隆等人。”
何灯抱起手,唯一的评价是:“才两个月时间,这个人很能搞事情嘛。”
何凝香想起那天见面的场面,也是噗嗤一笑,“给我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什么。他口口声声说要邂逅清吧是因为爱喝酒,但我始终认为他另有所图。”
“邂逅清吧盈利是可观,但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小数目,如果他的建议有效的话,送给他也无妨。可惜……”
其实何灯内心也很赞同罗彦的想法,不然也不会让何凝香找谭渊。
谁能想到谭渊一口回绝。
“不过,这小子从一个D区的贫民,到现在获得这么人的赏识,倒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能真有他的独到之处。”
何灯摇摇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