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罗彦惊讶完，忽觉背后风声劲急，幸好他早有提防，侧身闪开。
石禾的斧头砰地一声砍在地上，差点把他整个手臂削断。
罗彦觉得，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有病。
善变不在讲，一翻脸就要人命。
“石禾，你真是个死脑筋。”罗彦瞅准机会一把拽住石禾的衣领，低声道，“怎么就必须我们其中一个死？难道不能是他们死吗？我们假装打起来，过去合力把万小小制服不好吗？”
石禾劈出一斧，大声道：“你这狗贼，竟然想挑拨我和小小的深厚感情?别做梦了。”
这斧砍得势大力沉，罗彦的脚刚好踩到一件圆滚滚的东西，失去平衡，身子往前倒了一下。
斧头贴着他的鼻尖砍下，吓得他裤裆都凉了凉。
见石禾要杀罗彦，万小小急得大叫：“石禾，如果小哥哥有半分损伤，我唯你是问。”
一边又对着罗彦温柔喊道：“小哥哥，你没必要为了我跟他打，快过来我身边，我保护你。”
罗彦骂了一句“神经病”，老子需要你保护?
再说了，我是为了你跟他打?
这两人做事颠三倒四，不能以常理量度，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惜不是他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因为万小小的偏袒，石禾变得妒火中烧，面目狰狞，对罗彦发起疯狂的进攻。
而万小小也掺和其中，不时扔来雕塑，准的时候逼得石禾手忙脚乱，不准的时候差点伤到罗彦。
更烦人的是，她一边扔一边杀猪般地嚎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个男人为了争夺她而大打出手。
雕塑室里乱作一团，噼里啪啦的，许多雕塑被打翻，碎石和石膏满地都是，空中尘土飞扬。
混乱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罗彦急切难下，于是暗中给阿力拨了个电话。
两人约定，如果罗彦很久都没有出去的话，阿力应该立即把货车开回去车库，然后通知艾丝和乌盖过来。
刚拨完电话，忽然听到远处的大门啪的一声，被人打开，接着一阵耀眼的灯光从屋顶铺洒下来。
一条肥胖的人影站在门口，一脸怒容。
万非终于出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万非缓缓走进大厅，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罗彦。
在他看来，这个入侵者肯定是始作俑者。
罗彦则没有看他，被地上的景象吸引。
刚才一番打斗，很多雕塑被打翻，其中不乏一些原来完好的雕塑。
吸引罗彦的，是几个摔碎了的雕塑。
惨白的灯光下，雕塑外层的石膏龟裂，露出了里面的秘密。
跟围墙下的手臂一样，竟然是几具完整的男性尸体!
罗彦看看地上僵硬的尸体，再看看好几排高低不一、却又栩栩如生的雕塑，心里不得不冒出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想法——
难道这些都是活人做的?
声名在外的雕塑大师，难道是杀人狂魔，杀完人之后还要把人扒光衣服，当标本一样封存在雕塑里面?
罗彦心中充满恐惧，头皮发麻，脚步连退，一下子撞在身后的墙上。
万非面无表情地看看罗彦，又看看地上的尸体，用生硬的声音道：“早就叫你不要再进来了，你非要进，还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看来，你要变成他们一样了。”
他们，指的是一排排的死人雕像。
在万非眼中，罗彦已经是个死人了。
“爸爸，这个人不能杀!”
万小小嘟起嘴巴，提醒自己的父亲。
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早知此事。
而罗彦就像一只她养的家禽，她想杀就杀，她想留就留。
面对万小小，万非展现出足够的宠溺和耐心。
“宝贝，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接受吗？那些你看中的男孩子，哪一个是对你真心的?最终不都变成了雕塑?石禾是贪心了些，虚伪了些，但经过几年的观察，我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难得的是，他这几年不都一直对你不错嘛。这个姓罗的小子，外表是比石禾好，但一看就是没良心的小贼，他配不上你。”
万小小泫泪，“爸爸，你根本不了解我。如果我是真爱石禾的话，还会不停地寻觅真爱吗？石禾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代替品。我真正爱的，是海耶斯，是杜坤，是高海……他们死也不肯接受我，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吗？”
罗彦终于听明白了，高海确实是死于万非之手，而他也可以断定，卢鹏应该是万非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染上暗潮，并在适当的时机变成暗化人。
趁着那场暗化事故的混乱，万非隐藏在人群里，把高海劫走。
而高海的真正死因，跟这些人像一样，都是不愿接受万小小的爱。
看到哭泣的女儿，万非心如刀割，长叹一声，“可是啊，我的宝贝女儿……”
万小小打断他道：“我知道，我胖，我丑，我形象不好，但是也不能阻止我追逐爱情的权利啊？就像我明知道自己的雕塑水平差，也不能就此停止了追求艺术的脚步吧？这不是爸爸你教我的吗？你们都没有问过小哥哥，万一他喜欢我呢？岂不是皆大欢喜？”
让人惊讶的是，万小小的逻辑竟然如此清晰，但总觉得这样的推断有点怪怪的。
万非无言以对。
为了让女儿死心，他竟真的问起了罗彦，“你老实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小小?”
万小小也温柔地看着罗彦，满怀期待地问道：“小哥哥你不要怕，如果喜欢我的话就大声说出来，但是千万不要骗我，我脆弱的芳心经不起那么多的打击。”
就连石禾也紧张地看着罗彦，生怕他口中说出“喜欢”二字。
罗彦看看十几二十个的人像，再看看盯着自己的三个人，心中骂了个遍。
尼玛的，万小小你的芳心受的打击还少吗？都赶铁石心肠了吧?
还有，万非你这样问，不等于拿着枪低着别人的脑袋，逼着别人吃下一桶大便的吗？
石禾也该死，这些年帮着万非，害了多少少年的性命?
“我……”
罗彦张嘴，一滴冷汗从头上滴落。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眼前这三个人的疯狂行为，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发自灵魂的战栗。
见罗彦犹豫不定，万小小还鼓励般地点点头，让他勇敢地说出她心目中最想得到的那个答案。
“我……去尼玛的喜欢。你们都是一群神经病。”
此言一出，万小小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嘴角翘起，抽了抽鼻子，一张胖脸完全垮掉。
“哇！果然……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童话般的爱情!”
石禾如释重负。
万非面无表情，只默默向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