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阿仁似乎听到艾丝嘟哝了一句什么。
好像是“就这”，又好像是“一点都不好玩”。
或者两者本来就是一句话。
不过没关系了，阿仁不需要知道她说什么。
艾丝正在尽力后退，不可能再提腿。
双腿受限的艾丝，战力不足为惧。
凶猛的阿仁五指成钩，准备给艾丝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一阵刺眼的紫光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艾丝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紫色的长刀。
长刀很长，刀身很窄，但锋刃却很宽，占了长刀的一半。
看得出来非常锋利。
冷漠脸的艾丝，手持长刀，往阿仁的手臂斩落。
嗤——
阿仁有短暂的失神。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艾丝会有刀。
她不是一直都用腿的吗？
直到金属手臂冒着黑烟掉落在地，他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他只认为是艾丝故意诱导自己，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腿上，在紧要关头才用刀来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这个女人太工于心计了。
一手策划了那么多事情。
但艾丝真没这么想，由始至终，她都是单纯地认为阿仁根本没资格让她出刀。
至于拖到现在才出刀，是因为她发现从武峰打电话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十五分钟了。
武峰一向很准时。
艾丝觉得玩够了，也应该给阿仁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金属手臂被斩下，电线和血管互相纠缠，看上去有点凄惨。
阿仁惨叫一声，脸色苍白。
金属手臂链接神经，他的痛感与真正断臂无异。
而且他内心的痛苦一点也不比肉体的痛苦少。
金属手臂固然很贵，但手臂与身躯之间的链接也不便宜，需要进行为期三天的神经连接手术。
第一次是赠送的，但万一连接被破坏，便需要重新连接。
价值不菲不在讲，还再次遭受痛苦。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考虑了，金属手臂已经被艾丝破坏得差不多了，压根就没有回收价值。
他也没钱再买一只新的手臂。
目前看来，他是负资产。
“没了，什么都没了!”
阿仁噔噔噔往后退出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瘫软，眼睛完全失去了光彩。
顾诚一直注意着清吧里的情况，见艾丝一获胜，马上从门口跑了进来。
四个黑衣人呼哧呼哧地在外面喘气，驻足不前。
开玩笑，阿仁都被折磨成这样，他们进来只会送死。
“现在舍得说了吗?”
艾丝拿出长刀指着阿仁。
“说……什么?”
阿仁还没反应过来。
“照片里的那个人。”
“他，他……”阿仁看了眼长刀，最终还是屈服了。
“大概一个月前吧，这个人来清吧喝闷酒。正喝得醉醺醺的时候，陈华过去搭讪。两人聊得很投机，这个人还很高兴，对陈华一直点头哈腰的，但聊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顾诚急匆匆问道：“陈华……陈经理?”
“大概是吧。”
“他是不是常来喝酒?”
“大概一个月有几次吧。”
“照片上这个人呢？”
“第一次来。他出手很小气，买最便宜的酒，坐的时间却最长。”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
阿仁斜眼看着顾诚，“我收了陈华的封口费。”
“他住在哪里？”
“D844区，荣禄街23号。”
“你为什么那么清楚?”
“曾经有一次，他打电话叫我送酒过去。”
“嗯……”顾诚朝艾丝点了点头，“可以了。”
“还有一件事没做。”艾丝朝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挥了挥长刀，“死胖子，滚过来。”
军哥正庆幸艾丝没找自己麻烦，闻言脸色顿时一垮，磨磨蹭蹭不敢出来。
“一。”
艾丝开始数数。
军哥脸色剧变。
“二。”
“来，来了!”
军哥跑了出来，全身肥肉都在颤抖。
“小、小姐姐，都是误会。我……”
艾丝寒着脸，也不说话。
忽然闪电般伸出一脚，踢在军哥的裆部。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军哥捂着裆部，五官扭曲，痛不欲生，肥大的身躯倒了下去。
原本还有些杂音的清吧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男人的裤裆都不可避免地一凉，打了个寒颤。
艾丝这一脚太狠了，军哥这辈子算是完了。
为免阿仁通风报信，艾丝把他像垃圾一样拖到马路外扔下。
门口四个黑衣人哪敢阻扰，一哄而散。
走到罗彦身边，艾丝蹲下查看他的伤势。
此时罗彦身上的紫光已经散去，后背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艾丝面无表情地握着匕首的手柄，嗤地一声地拔了出来。
鲜血喷射。
艾丝一手按着伤口，一边向顾诚问道：“我记得，你车子里常备有药吧？”
顾诚脸色一红，“是。”
虽然他逃跑技巧一流，但有些暗化人实力强劲，很难保证没有意外。
这些药物是用来保命的。
“把他扶进去上药，这伤势不碍事，用药之后两个小时就好了。刚好我们去D844区也要两个小时。”
顾诚把罗彦扶进后座，先在伤口处抹上专门医治外伤的敷药，再给他服下两颗胶囊。
敷药有点刺激，罗彦闭着眼睛哼了一声，不过很快又沉沉睡去。
做完这一切，街道的尽头响起了光明社车辆特有的报警声。
顾诚退出后座，发现艾丝摇摇晃晃地走向另一边马路。
喝了那么多酒，要说完全没醉意是假的。
马路那边停着一架非常拉风的机车。
全身炫黑，线条流畅，配上那硕大的体型，艾丝的身材只能算是娇小。
顾诚对车也有点研究，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汉光市唯一的机车制造公司、马哈公司出产的最顶级机车，“骑士”系列的最新款。
骑士机车当然好，但是很贵。
听说艾丝上个月因为追踪暗化人报废了原先的汽车，不得不挤了一个月的公交。
以她的性格，真的难以想象。
想不到花那么大的价钱买了这部骑士机车。
她真有钱呢。
但是她摇摇晃晃的，能开车吗？
会不会危险?
艾丝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好不容易跨上机车，掏出钥匙之后，却怎么都对不住准钥匙孔。
插着插着，脾气却上来了，对着车头乱骂一通，粗口连篇。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对车头下狠手。
顾诚捏了把汗，只好走过去，关切地问道：“组长，喝醉了可不能开车。”
艾丝半瞪着眼睛，摇头晃脑地看着自己，双眼迷离，明显不能聚焦。
“你，嗝，你他么说谁醉呢？我，嗝，我怎么会醉?哈哈哈。”
“要么你上我车里，我载你们一起过去。”
“你那该死的拼装车?滚蛋吧，丢死人了。不……不怕，我的车有自动驾驶模式，你……你先帮我拧着它。”
醉酒的艾丝脾气一点都没变，顾诚哪敢拒绝，帮她把钥匙插好。
轰轰轰——
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车头正中有个屏幕亮起，这是操作面板。
艾丝伸出食指，摇摆着要往上戳。
顾诚看得真切，上面有个“自爆”模式，艾丝瞪着醉眼马上就要戳上去。
这是什么鬼设置?
还有自爆模式?
顾诚吓了一大跳，把艾丝的手拨开，“组……组长，还是我来吧。”
飞快地选择了“自动驾驶”模式，又在屏幕上输入定位，顾诚这才放下心来。
设定好之后，机车的两侧忽然伸出两块玻璃，把艾丝轻轻固定在中间。
后座的胶垫慢慢上升作为靠背，艾丝舒服地躺了上去，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轰鸣声再次响起，机车载着艾丝往前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