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傍晚六点半。
距离丁铃被送回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在丁家为丁铃安排的新住所的卧室里,丁夫人缓缓坐在了床前的木椅上,看着面前坐在床边的女儿,神情凝重,带着几分严厉。
“铃儿,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许再去见那姓杨的小子么?你怎么可以随便食言呢?”丁夫人沉声道。
“我没有食言,”丁铃平静说道,“我没有去见杨天,是杨天来找我了。”
丁夫人微微一怔,道:“那你为什么要跟他走?而且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们一声?”
“如果通知你们了,你们会让我跟他走吗?”丁铃忽然反问道。
丁夫人眉头一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们是为了你好。和那个小子见面,不会有任何好处。说吧,你们去了哪?”
丁铃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道:“游乐园。”
丁夫人顿时神色一紧,“什么?游乐园?铃儿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跟他去这种地方?”
丁铃很平静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疯,然后道:“因为我相信他能治好我,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我现在回来了。”
“不,这什么都证明不了!”丁夫人冷哼一声,否定道。
“我们坐了过山车,”丁铃道。
丁夫人有些哑然,沉默了数秒。
她很清楚,若是女儿的病情没有好转,是根本不可能好好地从过山车上下来的。
她不得不承认,杨天的治疗的确有用。
但……这也不代表她会改变看法。
“这或许是你长大了,情况好些了。总之,你不要听信那小子的谣言,他只是想哄骗你,想得到你的身体,想贪图我们家的财产!”丁夫人道。
丁铃看着母亲,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
因为对方好像根本不打算跟她讲什么证据和道理,所以她沉默了。
丁夫人看了看沉默的女儿,以为她是默认了,便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道:“你还记得吧,明天要去见孙皓然。”
说完这话,丁夫人有些紧张地盯着女儿的表情。
她最怕的便是女儿喝了杨天那小子的迷魂汤,会突然坚决反对这件事,那可就麻烦了。
然而……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
“我会去的,”丁铃道。
语气很平静,一如先前。
丁夫人一下子愣住了。
过了数秒,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丁夫人便起身,离开了丁铃的卧室,合上了门。
她下了楼,来到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丁建国正大口大口地抽着烟,脸色很不好。
丁夫人走过去,坐在丁建国的身边,道:“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丁建国看了夫人一眼,将烟熄灭,沉声道:“怎么样了?”
由丁夫人来进行与丁铃的交流,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惯例。原因很简单,丁建国的脾气算不上好,甚至有些过于强硬,若是让他直接和丁铃交流,很容易就会让丁铃受不了。
“问题不大,铃儿也同意明天见孙皓然。”丁夫人道。
听到这话,丁建国的神色稍稍好看了一点点。
丁夫人道:“不过,铃儿似乎越发相信那姓杨的小子了。那杨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真让铃儿的病情好转了不少,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服她了。”
丁建国眉头又皱地厉害了些,“没想到那小子还真有些难缠。”
“你说……杨天……会不会真得能治好铃儿?”丁夫人犹豫着说道。
“治得好如何?治不好又如何?”丁建国冷哼一声,道,“孙皓然这孩子我查过,品行、才貌都是一流,家室更是不用说。无论铃儿这病能不能治好,嫁给孙皓然就是她最好的归宿!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她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算她不懂事,不同意,这件事也必须完成,没得商量!”
丁夫人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嗯,铃儿那孩子迟早会明白的。”
……
送走了丁铃之后,杨天可没忘记自己要做的另外一件事。
他还要调查拆迁办黑拆迁费的事情呢。
窃听器提前已经安装好了,需要每天去拿一次,获许一下里边的录音信息。
所以此刻,他就悄悄地来到了拆迁办主任孙庆云的家里。
以他的潜入技巧,进入孙庆云家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孙庆云正在浴室里哼着小曲洗澡。
孙庆云的夫人正在房间里看电视。
这些都是杨天在进来之前就确定好的信息。
所以他很轻松地便拿走了窃听器,换上了一个新的窃听器,然后走人。
离开这栋楼,杨天随便找了个附近的网吧,把窃听器录下的录音弄了出来,比较快的听了一遍。
或许是由于上次事情的前车之鉴,这拆迁办主任孙庆云明显谨慎了许多,哪怕是打电话,说话也都比较含蓄,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没找到突破口,这就稍稍有点麻烦了。
不过还好,他在副主任张伟明那也放了窃听器,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所以他很快收起东西,离开网吧,前往张伟明的住处……
……
现在是晚上六点五十。
按照平时的习惯,姜婉儿现在应该刚刚吃完晚饭,正在写作业,或是正和母亲一起在医院陪父亲吃她们送去的晚饭。
不过今天,她没有和往常一样。
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区,走进一栋陌生的居民楼,来到一间陌生的房子门口,敲了敲门。
很快,门开了。
一张消瘦而略带些猥琐气息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没错,正是昨天造访了她家的拆迁办副主任,张伟明。
姜婉儿会出现在这,也正是因为昨天的约定,她要到张伟明家来,给张伟明的孩子做家教。
“哟,来了啊,来,快进来。”张伟明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示意姜婉儿进屋。
或许张伟明是想通过这笑容表示自己的善意,但不得不说,这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有些怪怪的,有些邪恶。
姜婉儿莫名地有些发怵、害怕,甚至有种想打退堂鼓的冲动。
但想想母亲,想想家里,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走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