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迟疑,京兆尹就再次用他那拷问灵魂般的声音,再次质问。
“为什么?回答我,为什么点灯!”
在定国公双目无声的威胁下,暗卫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没有点灯。”
“没有点灯?没有点灯,它是如何差点烧毁东西的?”
“它自己点了火。”
这话,脱口而出,暗卫立刻给自己心下鼓掌。
反正那是一只神鸡!
它连云王妃都能揍,还有什么不能的!
对,就是它自己点的火。
京兆尹……
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暗卫一脸笃定,“我确定。”
京兆尹便道:“好,可以了,下一个。”
暗卫大松一口气。
定国公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侧脸看京兆尹,京兆尹依旧是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眨眼,最后一名暗卫来了。
才站定,京兆尹就道:“说说吧,什么情况。”
相对比之前三个,最后一个,京兆尹问的很随意。
京兆尹随意,那暗卫也就不紧张。
实话实说呗。
“今儿上午,九王妃带着公主和宋兮来府上做客,期间不知怎么,福星养的那只鸡就来了国公爷的书房,当时国公爷不在,这只鸡进来就直扑书房,我们想,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鸡,就去抓它。”
“然后呢?”
“然后我们抓它的时候,它扑扇着翅膀逃窜,结果,没有抓住它,我们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
“晕倒在书房的院子里?”京兆尹看了他一眼。
暗卫点头。
“当时是晕倒在院子里,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们醒来,我们就在书房后面的水榭中。”
“水榭?”
定国公这个时候,趁机插话道:“书房后面有一道小门,小门一出去,就是一个小的水榭,不过一盏茶的路程。”
京兆尹点了下头。
“一只鸡而已,你们为什么因为它要进书房,就要抓它?”
说前面的时候,暗卫一直从容,京兆尹问及此,他蓦地一紧张,朝定国公看了一眼。
京兆尹不动声色的尽收眼底,却没什么表情。
看了定国公一眼,暗卫道:“毕竟是大人的书房,那只鸡又实在的不同寻常,我们不得不提防点。”
“提防?难道书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京兆尹此言一出,定国公顿时脸色微沉,“有什么见不得人!”
京兆尹就客气道:“国公爷息怒,例行问话而已。”
定国公轻轻哼了一声,没再多言。
暗卫就道:“书房有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职责是守好书房,国公爷不在的时候,任何活着的东西,不得擅自闯入。”
这话,说的高明。
比前面几个高明多了。
京兆尹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所以,上次,你们又是为什么要抓那只鸡?”
暗卫心下突突的跳了两下。
上次抓那只鸡,自然是因为国公爷要烧死它。
可前面三个人怎么回答得,他一点不知道。
若是说的不一样,岂不是给国公爷惹事。
脑子转了转,暗卫就道:“也不是抓,它是神鸡,大家都想见识见识它的本事,玩玩而已。”
这话说的,与前面三个,倒也算不上冲突。
定国公心头吁了口气。
京兆尹又道:“当时,护国神鸡进院子的时候,可有人同它一起?”
暗卫摇头,“没有。”
“也就是说,只有那只鸡自己来了?”
暗卫点头,“是。”
京兆尹就略略颔首,转而朝定国公道:“今日这些口供,我现场听了是一回事,不过,还需要他们去府衙签字画押一下,大人没意见吧?”
定国公有些意外。
他这些暗卫说的口供,他都有些听不下去。
京兆尹难道就不觉得有问题?
皱眉,定国公道:“可他们的口供,有些实在……”
京兆尹一笑,平静道:“人各有异,大家看问题想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同样一件事,四个人同时经历,可不同的人,看到的重点却也不同,正常。”
定国公……
正常?
你就看不出他们实在瞎编乱造?
瞧着京兆尹一本正经的样子,定国公简直都要怀疑,眼前这个是不是真的京兆尹了。
别不是个冒充的吧!
要不,怎么感觉有点没脑子、
不过,京兆尹都不觉得奇怪,他当然更没有必要细究了,笑道:“好,何时去?”
京兆尹就道:“密室被火烧成灰的事,他们因着昏迷一概不知,对于案件,已经没什么可问的,若是现在国公爷没有别的安排,现在就去,可以吗?”
定国公点头。
京兆尹转头吩咐仵作,“你去安排一下,带着人过去。”
仵作领命转而执行。
他一走,京兆尹起身,意味深长的朝定国公道:“没想到,国公爷素日这么爱护眼睛,难怪视力很好。”
说完,京兆尹出了凉亭,朝祠堂而去。
定国公微微一怔。
总觉得京兆尹这话,话里有话。
可一时间,瞧着京兆尹的背影,又琢磨不出个什么来。
抬脚跟上京兆尹。
祠堂前,小厮已经取了钥匙,只等定国公一声吩咐,将祠堂大门打开。
仵作不在,京兆尹就将那装了小红旗的袋子交给定国公的随从。
祠堂的小院,洒扫的干干净净。
院子里,一个人没有。
定国公记得郑若熙在这里罚跪反省,便在京兆尹查勘院中药粉的时候,抬脚朝祠堂走去。
原本是想要提醒郑若熙一下,京兆尹查案,她不要胡闹,结果,才一推门,定国公便被里面情形惊得腿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扶着门框站稳,脸色青白的看着眼前景象,双目圆睁。
“我的天!”
这边的动静立刻惊动了还在院中查看药粉的京兆尹。
京兆尹忙几步走上前。
祠堂正面,原本供奉着定国公府列祖列宗的牌位。
而此时,牌位散乱落了一地。
不知是牌位不结实还是遭受外力,几乎每一块牌位,都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桌上供奉牌位的香炉倒在一边,香灰撒了一地。
定国公的女儿,郑若熙,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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