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离去后,又来了一批人,这一批文官彬彬有礼,似乎将卢象升当成了自己人来恭贺。
卢象升乃是文官出身的武将,理论上也是东林党人。
然而面对这位文官,卢象升也没有任何客气的,淡淡道。
“朝堂之上,朽木为官,之所以强盛大明会被大金如此欺凌,和你们也脱不了大的干系。”
“只想着自己的权利和地位,打击武将势力,你们可想,若是没了武将武人,谁来守护这江山社稷,你们的权利和地位又能给谁看?将武将全杀了,你们来身先士卒吗?用笔杆子抵抗入侵者?笑话。”
这名文官的脸色一下拉胯了下去,说道。
“卢总督,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说,大明江山,没了武将,只有文官,又有何用?”
“你自己也是文官出身,和我们同出一脉,是一条线上的人,你怎可如此诋毁我等?”文官语气加重,略带苛责之意说道:“在我大明官场,这么耿直,可不好做。”
卢象升淡淡道。
“无趣,我只知我是大明的官,职责便是守护大明的江山社稷。”
和文官的见面,也不欢而散。
卢象升奉命平定陕西民乱,多次击败高迎祥的闯军,得号卢阎王。
后来,金军有多次从北边的长城攻入中原,卢象升率军勤王、崇祯皇帝三次授予卢象升尚方宝剑总督天下援军。
只是,此时的卢象升虽然位高而大,却同时得罪了东林党和阉党,能指挥调动的兵马,也就两万,面对屡次入关的后金军队,已是无力阻挡。
而后,他率部在巨鹿贾庄被清军包围,以数千军队面对后金十万包围,高公公拥兵不救,终因炮尽矢绝,战死疆场。
在他死去的时候,眼珠子盯着的不是杀死他的大清朝人,而是身后的尸横遍野。
这是大明的子民和江山社稷。
阉党在位高公公,还不如当年魏忠贤,魏忠贤,起码忠于国朝。
东林党迂腐无比,只会纸上谈兵,连血都没见过,那位天真的礼部尚书,以为和鞑子谈和就能一切安好,就能像以前一样,每天过着指点江山,和阉党还有锦衣卫斗智斗勇的生活。
可笑可笑。
可笑的大明。
可笑的,我。
可纵使,你我皆是如此可笑,这大明是如此的可笑。
我也想保卫大明,将这些侵略者,阻挡在国门之外,阻止他们的铁蹄践踏中原大地。
践踏大明的子民。
“将....金...铁蹄...阻挡...于国门之外...”
此时,僵尸王嘴里呢喃着卢象升最后的执念和意志。
至此,他的的幻境支离破碎。
离幻之梦破碎,刚刚窥探梦境的人也离开了梦境,周遭的环境又变成了龙虎山的花草香木之地,午时三刻,烈日阳光。
窥探者,有李卫,有国关道人,有张清河,有一真子,凡是刚刚靠的近一些的,都被这一缕幻梦浸染。
当然,还有梦境的主人。
僵尸王自己。
谷祼/span“他是卢象升?明末名将卢象升?”张清河从幻梦之中脱出后念经稳住道心,然后愕然的看着眼前枯瘦的僵尸之王。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卢象升。
那位明末名将,手下的天雄军几乎是明末最后的牌面了,可以说他的死亡标记了明末最后的一丝灯火熄灭。
此时,这位战胜了太阳的僵尸王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来,看完刚刚的梦境后,祂也逐渐的思考一个问题。
‘我’是谁...
我...是那位明末督军,卢象升吗?
“只能说这一具肉体是卢象升的。”李卫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李卫看向身后的张清河等人:“属于卢象升的灵魂已经离去,天地人三魂都已经归于天际,轮回转世,而记忆,却留在了这一副生前名为卢象升的肉体里。”
“而再化为了僵尸之妖。”
“祂是拥有卢象升记忆的妖。”
李卫看着眼前眼神迷茫的僵尸王,心中思索。
肉体是魂魄的躯壳。
那若是肉体拥有了魂魄的记忆,祂到底是不是卢象升呢?
“那他到底该怎么处理。”一旁的国关提出了这个问题。
眼前这位征服了太阳的僵尸王却让他们难办了。
和僵尸斗了一整个世纪的龙虎山,什么样的僵尸邪魔没见过。
就是没见过拥有理智的僵尸。
在得知他们不是大清帮手之后,也消去了杀意,不再攻击,他的仇恨似乎只会倾泻在大清之人的身上,而现在却已经没有了大清之人,祂的杀意也不会再对任何人释放。
仔细想想,当年龙虎山前辈收服这妖僵的时候,估计祂已经有灵智了。
当时的死者也只有八旗军的人,没有民众受伤...
嗯,大嘤的人不算人,死了多少龙虎山也懒得去看懒得去记。
“可他终究是僵尸。”张清河沉吟片刻后说道:“拥有嗜血的本能天性,是极阴的邪物。”
李卫没回答,只是看向了一旁正在沉默的一真子。
此时一真子却是说道。
“其实我倒是觉得,留下倒是没什么问题。”
“额?你确定?”张清河愕然道。
“嗯。”一真子深思熟虑后说道:“第九科什么样的妖魔没有,妖狐妖猫,甚至黄鼠狼妖...这僵尸虽然存在形式特殊了一些,但若是有理智能够教化,又有什么理由不能留呢?”
“一真子道友,你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不知道失控的僵尸有多可怕,他现在能够吞吃阴阳二气了之后,更为特殊,更为的...可怕,没有了弱点,”
张清河望向了一旁的一真子,表情带着严肃之意。
“贫道当然知道,就算我没有经历过僵尸时代,我也听长辈说过,茅山派甚至把一代人都拼进去了,传承几乎是断代了。”
一真子看着眼前的僵尸王说道:“但我们是新时代,如果对方是具备理性,是可以收容收纳的。”
“若只看出身的话,那我们的新时代,和旧时代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清河被这位道友怼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