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为黑夜添了几分光亮。
但偶尔路过的乌云,却又将这抹光亮掩住。
傅宁希一身深蓝色睡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她微微低头,额边的碎发,顺着脸颊滑落。
她随手别到耳后,姿态随意。
寒月在旁边假寐。
叩叩敲门声响。
很轻微,还夹杂着一个人询问声,“傅小姐你睡了么?”
傅宁希抬头看向紧闭的病房大门,薄唇微抿了下,合上手上的书,起身走过去。
打开门。
卡娜正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一抹犹豫的神色。
她目光犹疑,似乎在迟疑什么事情。
傅宁希问,“有什么事么?”
“傅小姐我……”卡娜视线越过傅宁希,看向里面的寒月,见她正在睡觉。
卡娜似乎松了一口气般,目光对向傅宁希,说,“我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说一下,你有空么,可以来我房间么?”
傅宁希卿卿关上身后的房门,淡淡道,“走吧。”
卡娜问,“傅小姐就这么跟我出去,没事么?”
傅宁希双手插兜,又说,“没事,走吧。”
卡娜颔首,带着傅宁希来到楼下她的房间。
卡娜的房间,没有楼上傅宁希的房间那么好。
里面只有一张白色小床,周围的墙壁有些泛黄。
但好在收拾的干净整洁。
卡娜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傅宁希面前,说,“傅小姐你先坐这吧,我房间小,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事。”傅宁希坐下。
卡娜坐在傅宁希对面,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似乎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跟傅宁希说这件事。
傅宁希看出卡娜的犹豫,顿了顿道,“如果你不想说,没关系。”
“我……”卡娜咬了咬牙说,“我刚才去仓库检查药的时候,发现。”
卡娜看眼傅宁希,然后竟跪了下来。
傅宁希皱眉,将她扶起来。
“莱西医生是个很好的人,他这么做肯定不是故意的。”卡娜哽咽,随着傅宁希将她扶起,她红红的眼眶也露了出来,眼泪随着脸颊滑落。
傅宁希皱眉,“究竟什么事?”
卡娜说,“我刚才在检查仓库药品的时候,发现……发现,给你用的药,被人启封过,加了点别的东西,这诊所就我和莱西一声两个人,肯定是莱西医生做的。”
“但他之前很好,从来不会做这种伤害人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缘由,傅小姐我会想办法带你去省城大医院检查,但请你千万不要报警,莱西医生,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又想给傅宁希下跪。
但傅宁希死死拽着她,不让她动弹分毫。
气氛有些僵硬。
傅宁希神情淡淡问,“你要怎么带我去省城大医院。”
卡娜眼睛眨了眨,说,“警察封锁的是公路的主干道,但我认识一个货车司机,他有去省城的小路,到时候你只要跟着他走,就能去省城看病。”
“我的身份证可以借给你,你可以用我的身份去看病,这样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身份。”
傅宁希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卡娜以为傅宁希是不相信她,又说,“这位卡车司机其实是我发小,傅小姐你放心,绝对可靠,如果你实在是不放心,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其实这么做,我也有些犹豫,毕竟这样就等于背叛了莱西医生。”
“而莱西医生对我又确实不错。”
“但今晚傅小姐和我聊那么多,我知道傅小姐是真心拿我当朋友。”
“我也不忍心看到傅小姐你受到伤害。”
“所以才想了一个这么办法。”
傅宁希强行将卡娜拉起,按到椅子上,说,“我不会报警。”
卡娜笑了笑,“太感谢你了傅小姐,我……”
傅宁希冰冷的截断她的话,说,“但我也不会去省城医院。”
卡娜脸上的笑容僵住,问,“傅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宁希唇角勾出一抹极浅的笑容。
若此刻宋晓星在这里。
一定会大声的在卡娜耳边说,傅宁希笑,十有八九是在憋什么坏水。
现在明智之举,就是赶紧溜走,溜得越远越好。
可这里没有宋晓星,卡娜只是觉得傅宁希有些奇怪。
傅宁希道,“我患了绝症,就剩这几个月好活了,所以,莱西给不给我下药,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反正我早晚都是会死。”
“我现在想做的便是,在这个边陲小镇,走完我剩下的时光。”
傅宁希嗓音平缓,脸上的神情淡淡。
让人看不出她话里的真实性有几分。
卡娜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傅小姐你就不要开这个玩笑了。”
傅宁希扭头,黑漆漆的瞳孔对着卡娜的眸子,问,“你觉得我是开玩笑么?”
卡娜抿唇,表情逐渐敛住。
傅宁希移开视线说,“不过莱西医生的小动作,确实让我挺厌烦的。”
“还要麻烦你帮我跟莱西医生说一下。”
“如果他再搞这些小动作,我不介意拿他做垫背的。”
卡娜脸颊抽动几下,还是有些不信傅宁希说的话。
但如果是假的,傅宁希为什么要这么说的。
傅宁希没有管卡娜的想法究竟是怎样,转身离开卡娜的房间。
回到楼上。
寒月见她回来,松口气,问,“卡娜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傅宁希摇头,“没有,不过,她应该也没有相信我说的话。”
“不过这样也够了。”
傅宁希上床,躺下去,说,“早点休息吧。”
寒月颔首,关上灯。
病房陷入安静。
翌日,清晨。
傅宁希吃过早餐,坐在窗台前看书。
莱西和卡娜走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各异。
卡娜是迟疑。
莱西则是冷笑,说,“你还真不怕死,还敢留在这里。”
傅宁希的视线越过莱西,看向她身后的卡娜,薄唇轻启,道,“反正在哪不是死,死在你这里,还能膈应一下你。”
莱西冷哼,说,“趴床上,撩起衣服,我看看你后背的伤。”
傅宁希说,“不必了吧,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看不看都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