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孙相所料,宫里但凡有风吹草动,朝臣们都关注着,更何况凌画带着孙巧颜一起掌管宫务,这事儿本身就没藏着掖着。
所以,很快,满朝文武私下里就琢磨开了,想着还是孙相是个老狐狸,不声不响的,竟然提前下手,把自己的嫡出四小姐送到了陛下跟前。
陪着凌掌舵使学习掌管宫务,陪着太后娘娘用一日三餐。
就这等待遇,谁家的女儿能比得过啊?
得,皇后的位置大家都别想了,想想皇贵妃的位置吧,若不然四妃也还行?实在不行,再不济,也可以想想妃以下那么多位置呢,陛下总要三宫六院的吧?总有一个位置是能放自家女儿的。
孙相并不知道自己在朝臣们的眼里心里已经成了主动先一步早下手把女儿送进宫送到陛下宴轻占位置的人,若是知道,他估计得气死。就没这么冤枉人的,他明明是最不想把女儿嫁进宫里的人。
萧枕当然也不知道朝臣们早早就已经惦记他的三宫六院了,对于孙巧颜,他如今虽然没有多喜欢,但也不排斥,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崔言书,还是凌画,眼光都好,孙巧颜无论脾气还是秉性,都不让他反感,是个不让人发闷的性子。
反正先皇刚刚驾崩,他若是大婚,怎么也要一年后。若是兴兵,更是要往后拖延。他不急着娶妻,他也看出来了,孙巧颜也没那么急着想嫁人。便先这样吧!
叶瑞一觉睡醒,已经是两天后。
凌画佩服,不客气问他,“表哥,你也真能睡,你是猪吗?”
叶瑞神清气爽,“睡不醒也不怪我啊,要怪就怪曾大夫开的药方子,也太好了吧?”
凌画不置可否,“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吃完饭就走。”叶瑞一边慢条细理地吃饭,一边说:“陛下登基的日子定下来了吗?陛下若不是让我回岭山去准备,我还想留下来看陛下的登基大典呢。”
“定下来了,十日后。”凌画敲着桌面,“登基大典的确具有客观性,但是也累人,你若是想留下来,倒也行,发一封密函回去,让叔外祖父筹备粮草也行。”
“还是算了,我回去吧!”叶瑞摇头,“祖父身子骨不好,怕是操劳不来这些事儿。我回去后先清理岭山的暗桩,因父亲和宁家主的同门师兄弟关系,岭山和碧云山近二十年来,一直来往很近。所以,因着走动,碧云山在岭山埋的暗桩不少。如今碧云山应该已知了岭山和陛下的关系,毕竟我来京,住在太子府,并没有藏着掖着,所以,宁叶是聪明人,如今若是他被宴轻一路追查,应该还顾不过来撤回岭山的暗桩,我正好回去赶紧将人清了,不让其撤走,也是造成了他的损失。”
凌画觉得有理,宴轻亲自带着人去追,宁叶怕是还真腾不出手来,她问:“你那位堂姑姑呢?”
“自从那天后,我就没见着人,应该是一路追着那厉害的刺客去了。”叶瑞以为凌画担心他的安危,对她说:“你放心,除了她,我身边还带着不少人手了,平安回到岭山不是问题。”
凌画想说谁担心你了,若岭山王世子这么容易出事儿,他不知道早死了多少遭了,就他岭山那些兄弟叔伯们就能吃他个百八十回,他能在一众群狼环伺里越过他的叔伯兄弟们被岭山王立为世子,且立稳世子的脚跟,就不是个无能之辈。
有本事的人,更懂得保护自己。
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当日宫宴出事儿时,我记得那三支箭是擦着你头顶和两侧射向陛下的,若是当时要杀你……”
叶瑞想起这个就汗毛直立,“若是杀我,没准还真一杀一个准,当时在宫宴之前,我叮嘱过堂姑姑,让她保护太子殿下,堂姑姑当时在外躲的位置,距离太子近,相当于在太子背后,若是冷箭从太子背后来,立马就会被她拦住了,谁知道竟然从我背后来,又因宴轻接住,堂姑姑才没现身,跟着那刺客高手打了起来。”
叶瑞唏嘘,“若是当时宁叶和温行之安排的人杀我,我这条小命,就算能躲开,怕是也就比先皇强点儿,顶多能躲开致命处,保住一口气。”
他的武功自小受父亲指点,又受堂姑姑指点,自然是不弱的,但是奈何,宫宴之上,除了特殊请示先皇恩准外,不准带兵器的,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我倒是能理解宁叶的安排,杀你兴许正如了先皇的意,岭山正好被朝廷纳入怀中,待叔外祖父西去,先皇兴许该撤销岭山的自治了,那样的话,朝廷的国力便增加了,而杀先皇和陛下便不同,无论杀了谁,朝廷都会乱一阵,他趁机可以大有可为。毕竟,宫宴上的刺杀,只有一次机会,好刀怎么能不用在刃上?”
叶瑞觉得言之有理,“不愧是宁叶,若论武功,三个他大约也不是我的对手,但若论谋算黑心,我怕不是他的对手。”
有他在一日,岭山一定会自治一日。这跟彻底被朝廷接管,区别大了去了。
凌画想了想说:“吃完饭,我跟你去见陛下,我的打算时,回了岭山,给你十日的筹备时间,再算上路上十日的时间,二十日后,你打兵幽州。”
“啊?”叶瑞震惊了。
凌画肯定地点头,“这一仗,早晚都要打,那为何不先发制人?为何非要等着碧云山举旗?为何非要等着幽州兴兵?我觉得就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话,不止能保住凉州三十万兵马,还能尽快拿下幽州。”
不管温行之能不能在宴轻此次的追查下杀了,先把幽州抢回来再说。
叶瑞呆了片刻,放下筷子,一拍桌子,“你说的对,走,我们这就去找陛下。”
“再吃点?你还要赶路呢。”
“不吃了。”叶瑞摆手,“我亲自带兵,请祖父坐镇岭山,他老人家还是能出点儿力的。”
他说完,又看着凌画,“岭山的粮草不够,你的后勤供给没问题吧?”
“没问题。”凌画颔首,“这三年来,我掌管江南漕运,一边充盈国库,一边用自己的银钱储备了上百个粮仓的粮食,本来是想着粮食乃民生之本,在好的年头多储备些,遇到了灾年,就能救急了,尤其是跟萧泽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总之有备无患,那时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萧泽会倒的那么快,先皇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众目睽睽之下被冷箭杀了,而转眼要对付碧云山和幽州,便派上用场了。”
叶瑞感慨,“果然是有备无患,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他岭山这些年结余不多,都用来发展岭山的建设了,粮草也就够两三个月的,再长就不够了,如今既然有上百个粮仓,所有兵马加起来打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他该说新皇遇上她,想不做个有作为的皇帝都难。碧云山筹谋多年,能有多少粮仓?有她表妹这个富可敌国的后盾吗?
于是,二人一起去了御书房找萧枕。
萧枕睡了一日,醒来后,便见朝臣处理事情,就算有凌云扬、崔言书,还有原太子府的府臣们相助,一切顺利,但依旧忙了个脚朝天。
见叶瑞和凌画来了,他摆手让礼部尚书退下,看着二人,揉揉眉心,问叶瑞,“这便启程?”
叶瑞点头,“臣是来与陛下告辞的。”
萧枕颔首,刚要说什么,忽然看着凌画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要说了解凌画,还是萧枕了解。
凌画点头,将她对叶瑞说的打算说了一遍,然后又与萧枕分析原因,“粮草我们有,有多少,陛下您最清楚不过,不若我们现在就打。岭山本来养兵三十万,年前又收服了四万兵马,也就是三十四万,二十日后,留九万兵马守岭山,带着二十五万兵马从岭山发兵幽州,我给江望去信,让他留两万兵马守漕郡,再将三十六寨的人收编入军中,加起来依旧能凑齐十万兵马,收到我传信后,让他即刻带着十万兵马也赶去幽州,飞鹰传书,三日就能到漕郡,他第四日就能出发,还有京城西山大营二十万兵马……”
她看向萧枕,“留五万,发兵十五万,我来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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