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枕神色凝重。
如何想对策?除非将温行之杀了,将幽州控制在手,不让温行之帮着碧云山为所欲为,但是杀得了吗?
自从温启良被杀,幽州无异于铜墙铁壁,温行之身边高手如云,他不止比温启良心狠手辣聪明有手段,还比温启良不讲规矩道义忠良这些东西,别说他们手里没有绝世高手去杀温行之,就算是有,怕是也难杀得了他。
萧枕抿唇,“若是能钳制住幽州,凉州便能夹缝求生,挡住碧云山。”
但是,拿什么钳制住幽州?兵马粮草,凉州如今都不缺。温行之那个人,几乎没有弱点,他虽然暗中派人撺掇萧泽杀凌画报了温启良的仇,但未必他就有亲情了,拿他亲人威胁他,拿不拿得住是一回事儿,威胁不威胁的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就怕是拿住也没什么用。
凌画捻着手指,这件事儿她从昨日得到消息就在思索,思索许久,发现,还真没什么能钳制住幽州的地方,除非……
她偏头瞅了宴轻一眼,低咳了一声,开口说:“昔日,温行之在京城时,曾说想要我。”
萧枕猛地看着她。
宴轻慢慢转过头,也看着凌画。
凌画摸摸鼻子,“他是这样说过,他对我似乎很有兴趣。”
“所以?”宴轻挑眉。
“所以,要不要我使个美人计什么的。”凌画笑嘻嘻地对上宴轻的眼睛,“哥哥觉得呢?”
“你觉得你美吗?”宴轻倒是没生气,温行之对凌画有兴趣,这件事儿他早就知道,当初他看姓温的不顺眼,也有这个原因。
凌画摸摸自己的脸,“美的吧!”
“你觉得温行之看的是你的脸?”宴轻又问。
凌画想了想,“有三分看脸的吧!”
七分大约看的是她的手段和黑心肝。
宴轻点头,“你觉得你对温行之使用美人计,有几分把握?”
凌画没有把握,摇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用没有把握的美人计,把自己送去给温行之,然后来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宴轻直击心灵。
凌画:“……”
这不行,她不能有去无回。
宴轻见她哑然失语,懒洋洋地歪着身子说:“用就用吧,我没有意见。”
凌画惊了,“啊?哥哥,你不爱我的吗?你竟然同意?”
她也就说说而已,可没真觉得自己能对温行之使用美人计,这不是看气氛太凝重了,缓和一下气氛吗?今儿毕竟是萧枕的生辰,可不能晚饭都吃不好。
宴轻面露嫌弃,“你这么麻烦,我恨不得塞给那个姓温的,麻烦死他算了。”
爱自然还是爱的,但麻烦也是真麻烦。
凌画:“……”
别啊,她就算是个麻烦,也没打算麻烦温行之。
她伸手握住宴轻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义正言辞,“不行,我是你的媳妇儿,怎么能去对别的男人使用美人计呢,这种想法真是太危险了,坚决不能用。”
宴轻瞥了她一眼,嫌弃的表情更浓,但也没甩开她的手。
萧枕坐在一旁,看的牙酸,他很是怀疑二人当着他的面在打情骂俏,瞪眼,“你们够了啊。”
什么美人计,别说不能用,就算能用,他也死活不会让她去。
凌画转过头,对上萧枕的脸,笑着说:“别紧张,说着玩呢。”
她见萧枕黑脸,对他宽慰,“咱们有岭山,你如今又是太子,没了萧泽捣乱,不就是一个碧云山和幽州吗?总能想到法子解决。碧云山不知筹谋多久,怕是从上一代就在筹谋,到了宁叶这一代,又筹谋多年,宁叶应该不想打无准备之战,哪怕他心里恨死我了,若还有理智,也不会立即出手,除非他失去玉家这七万兵马恼恨之下真的失去理智。咱们还有许多时间。”
萧枕点头。
崔言书从外面走进来,听了一个尾巴,他解了披风,对几人见礼后,落座说:“陛下将我破格提拔放进兵部,必有用意,怕就是为了幽州。陛下应该还不知晓碧云山要谋国。”
萧枕颔首,“父皇最近似有意召见叶瑞和温行之入京,但仿佛还没拿定主意。召见他们,无非是想试探。但又怕试探出的结果不如他意,便会打破如今平和的局面了。”
召见叶瑞,是想试探岭山,也想试探凌画和他,召见温行之,是想试探他是否忠心。
凌画坐直身子,她在养伤,除了陛下前往栖云山看了她一次后,她再没见过陛下,这不利于她揣测陛下心思,不过萧枕每日都要见到陛下,受他教导,他既然这样说,陛下显然也不是毫无所觉。
她立即说:“明日你想办法说服陛下下定决心,让他尽快召见二人。”
就算温行之拒不入京,叶瑞来京,她也能与他好好商议一番接下来该怎么做。岭山已经被她拉上了这根绳,他就不允许他再后退,岭山必须扶持萧枕。
萧枕点头,“好。”
几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琉璃、朱兰、孙巧颜三人一人抱着一大盆长寿面进了暖阁。
三人一来,长寿面的香味便扑面而来。
凌画顿时笑了,“手艺不错啊。好香呢。”
孙巧颜得意地说:“不是我自夸,我好聪明的,侯府的主厨都夸我有天赋。”
凌画“唔”了一声,“侯府的主厨可不轻易夸人的。”
孙巧颜很开心,“我还炒了几个菜,都是今天新学的。”
随着她话落,厨房的人从她身后走进来,端着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摆在桌子上,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下厨的人会做出来的东西。
凌画已经饿了,“好饿啊,快吃吧!”
众人纷纷点头,围着桌子齐齐落座,众人默契地将萧枕身边的座位留给孙巧颜,孙巧颜也不客气,挨着萧枕坐下了。
萧枕没说什么。
管家带着人送来美酒,当然不是海棠醉,海棠醉无论是侯府,还是凌家,还是太子府,早就都喝没了。凌画本来想在正月酿几桶的,但因为受伤,自是酿不成了。
不过虽然不是海棠醉,但太子府的酒也是好酒。
众人的酒杯里都满上,到了凌画这里,特意把她给略过了,给她倒了一杯山楂汁。
凌画:“……”
好吧,她不配喝酒。
众人为萧枕送上生辰祝福,举杯而饮,凌画端着山楂汁,也挺高兴的,今年不同于往年,萧枕的称呼从二殿下变成太子了,这很是让她觉得大有收获。
宴轻的心情显然也不错,虽然他依旧不喜欢萧枕,但也没特意抓着萧枕喝酒,没想在他生辰这样的日子里将他灌醉,只在凌画爪子偷偷摸他酒杯的时候,将她的爪子打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其余时候,都挺配合,若是不知道的,谁也看不出来他曾看萧枕十分不顺眼过。
萧枕也是,他似乎因为凌画受伤,一下子就接受了凌画嫁给宴轻这件事儿,宴轻不找他把酒言欢,他也不想跟他把酒言欢,很是和气的相安无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孙巧颜江湖儿女的性子渐渐显露了出来,与琉璃、朱兰竟然一起拼起酒来。三人猜谜划拳,谁输了谁喝,演变到后来,孙巧颜到了兴致处,酒杯往桌子上一搁,对二人说:“要不要打一架?谁输了,喝一坛。”
琉璃最喜欢打架了,“要。”
朱兰也跃跃欲试,“行啊,我早就想见识见识四娘子的飞雨梨花针了。”
三人一拍即合,同时起身,一起出去了。
众人:“……”
这大概就是江湖女儿的快乐。
萧枕终于蹙眉,喊了一声,“四小姐。”
孙巧颜头都没回。
萧枕又喊:“孙巧颜!”
孙巧颜这回停住脚步,一拍脑门,回头对萧枕说:“太子殿下,您喊我的名字就对了,您喊我四小姐,我一下子几乎想不起来你是叫我。”
她一年到头不在相府,喊她四小姐的人真不多,每年回京后,都要适应很久才能正视自己的身份。
萧枕无语片刻,对她说:“你喝多了。”
“没有啊,我还能喝一坛。”
萧枕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你的飞雨梨花针太厉害了,别伤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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