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妸飞步上前,疾出两脚将控制住少女的两名村汉踹翻,然后将少女扶起来安慰道:“不要怕,姐姐来帮你。”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汉人还有没有王法了?”阿妸将少女护在身后,一边对着追来的人厉声喝斥。
那名女少张了张嘴,欲言犹止,表情感激中带着担忧,而被踹翻的两名村汉此时已经爬了起来,其中一人不满地骂道:“哪里来的苗蛮子多管闲事?”
另一名汉子也叫骂道:“苗蛮子,别狗拿耗子,快把三娣放了,这是我们村寨的内部事务,与外人无关。”
“甭跟她废话,先把三娣抢回来,不能让她跑了,否则咱们全村都要大祸临头。”众村民一边嚷着一边拥上前,试图把和少女夺回去。
阿庆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欺负,立即带着手下的苗兵张牙舞爪地扑上前去。先前被偷鸡的那名老农见状急了,连忙大声道:“不要打,误会啦,误会啦,公子快让你的人停手,他们都是本村的百姓,不是坏人啊。”
“小庆,不要冲动,先问清楚原委。”高不凡连忙喝止道。
阿庆闻言连忙约束手下的苗兵,但还是慢了一些,有几名村民已经被苗兵打倒在地,剩下的则吓得退到远处。
“大家不要打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老农气喘吁吁地跑过去,被打倒在地上的几名村民狼狈地爬起来,慌张地打量高不凡等人。
高不凡皱眉问道:“老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农叹了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了,事情是这样子的,离咱们这里四十里有一座龙虎崖,崖上有一伙山贼,为首的两名贼匪是一对兄弟,大哥的匪号叫混江龙,弟弟的匪号叫过山虎,前几天,过山虎看中了咱们村邓二的闺女三娣,说了明日会来接人,还让我们全村准备好嫁妆,若是明日接不到人,或许者没有准好能让他满意的嫁妆,就会屠光我们全村,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众人闻言不由勃然变色,高大河怒道:“这伙山贼也太嚣张了吧,强抢人家闺女,还要人家准备嫁妆,这分明就是劫色又劫财,呸!”
高不凡扫了一眼战战兢兢地躲在阿妸身边的那名少女,对方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身子还没长开,皮肤微黑,长得倒还算清秀,因为惶恐不安而微微发抖。
“你叫三娣?”高不凡和颜悦色地问道。
少女点了点头,忽然扑通地跪倒在地上,乞求道:“我不想嫁给山贼,公子救我。”
这个三娣显然有点眼力,瞧出高不凡是众人之首,果断跪下来向他求救。
那些村民一见,急了,一名村妇不满地道:“三娣,你若不嫁给过山虎,过山虎就要屠我们全村,你不能那么自私啊。”
“是呀,嫁给过山虎吃香喝辣的,也不会少块肉,三娣你若偷偷跑了,咱们全村老少都得没命,你不能只顾自己呀。”
“就是就是,太自私了,更何况你老子娘也在村中,你不管咱们的死活,总得管老子娘的的死活吧,你这逆女也太不孝,自私自利。”
听着这几名村妇喋喋不休,慷他人之慨,高不凡都禁不住想骂一句无耻,阿妸更是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几名村女厉声叱道:“放屁,既然你们那么为大家着想,那么的大公无私,为什么自己不去嫁给山贼?”
“过山虎看中的又不是我。”
“就是,过山虎若是看中我,为了大家,我保准不跑。”
“我也不跑,我才没那么自私。”
高不凡扫了一眼这三名村妇,发现年纪都不小了,而且长相都十分安全,难怪说话理直气壮的,委实是送上门去,山贼只怕都不会要。
阿妸冷笑道:“不跑是吧?那本姑娘要你们的命,看你你们跑不跑。”说完举起锋利的柴刀便大步行了上前。
三名村妇顿时吓得连连后退,阿妸讥诮道:“不是不跑吗,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知道躲了?”
三名村妇不由面红耳赤,嘀咕道:“蛮女未开化,果然蛮不讲理,我们不跟你不一般见识。”
这时,又有几名村民从远处跑来,其中一名村妇一见便嚷道:“三娣的老子娘来了,看你这蛮女还如何多管闲事。”
阿妸冷笑道:“我管你天王老子来了,只要三娣自己不愿意,本姑娘管定此事了。”
高不凡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此女倒是颇有点路见不平拔倒刀相助的侠气,转首问旁边的老农道:“老伯,出了这种事,地方官不管吗?”
老农叹了口气道:“不是不管,是根本管不了啊,龙虎崖上的这伙山寨有五百多人呢,而且地处险要,易守难攻,官兵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前年巴郡太守便亲自带兵来剿,不仅没能攻破龙虎崖,还折了两百多人手,据说尸体摞起来就有一座小山那么高,装了十几艏船才运回去安葬,打那以后,太守便放任不管了,要不然这伙山贼哪能有如今嚣张。”
高不凡心中一动,正要询问龙虎崖的位置,三娣的父母邓二夫妇已经来到跟前了,长得瘦瘦弱弱,战战兢兢的,在其他村民的催促和推搡之下才敢行上前来,一看就是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农民。
邓二似乎比他婆娘还要怕事,夫妇二人互相鼓劲了片刻,最终还是婆娘开口道:“三娣,跟娘亲回家。”
三娣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愿意回去。在自家女儿面前,邓二倒是勇气上来了,骂道:“死丫头,反了你,敢不听话了是吧。”说完撸起破旧的衣袖,便欲上前拿人。
阿庆柴刀一拦,狞声道:“找死!”
邓二吓得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吃吃地道:“苗蛮子,我管教自家闺女,关你什么事?”
阿庆双目一瞪:“老子爱管就管,管你屁事!”
面对蛮不讲理的阿庆,邓二也是没辙了,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望向自己家婆娘,眼见自家男人如此没用,婆娘也只能生闷气,不过这村妇还是有点小狡猾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捶胸大哭:“命苦啊,我周大花真是命苦,嫁了个没用的丈夫,生个闺女也是没良心的,根本管老子娘和兄弟的死活……我还是一头撞死算了。”
三娣看着手足无措的父亲,还有捶胸大哭的娘亲,明显不安起来,眼圈越来越红,终于走过道:“娘亲别哭了,也不要骂了,我跟你们回去便是。”
邓二的婆娘顿时不哭了,站起来拍拍屁股,一把揪过三娣的手死死地攥住骂道:“死丫头,算你还有点良心,快回家去。”说完调头就走。
阿妸想拦阻,却被高不凡制止了。阿庆和蒙眦眼见那些村民就要走远,不由急道:“齐王殿下,这件事咱们难道不管了?”
阿妸也狐疑地看着高不凡,想当初在白帝城下遇到地震,大家都落入水中,高不凡不惜来回好多次把大家救起来,最后还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阿哥,现在不应该如此冷漠才对啊。
高不凡没有回答阿庆和蒙眦,而是等那些村民离开了视线,这才微笑道:“当然要管。”
阿妸闻言松了口气,她之所以愿意率苗兵护送高不凡,倒不全是因为出于感恩,而是高不凡的性情为人,让她觉得可以效忠。
蒙眦不解地问:“那齐王为何允许他们把三娣带走?”
高不凡反问道:“邓二夫妇是三娣的父母,而三娣又自愿跟他们走,本王有什么理由不允?”
蒙眦挠了挠头无言以对,高不凡认真地道:“蒙眦,阿庆,你们虽然是苗人,但必须明白,忠、孝、仁、义、礼、信是我们汉人的普世价值观,忠孝尤其居首。”
阿妸有点不服气地道:“我们苗人也知道孝顺父母,服从头人。”
高不凡微笑道:“那更好,所以刚才本王没有理由拦阻。”
阿庆皱眉道:“那这件事咱们岂不是管不了?那些村民,邓二夫妇,还有三娣自己都愿意嫁给山贼。”
高不凡笑道:“管得了,自然管得了,咱们把那伙山贼灭了不就完事了。”
阿庆愕了一下,继而一拍掌道:“对啊,我咋没想到这一层。”
阿妸皱眉道:“齐王可想清楚了,龙虎崖上的那伙山贼有五百多人,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连官兵大举围剿都损失惨重,折了二百多人,就咱们这点人手,如何灭得了人家?”
此言一出,阿庆顿时傻了眼,蒙眦显然也犹豫了,这仗似乎真没法打,打不过呀!
高不凡微笑道:“阿妸你的汉话讲得很好,但你听说过兵贵精而不贵多这句话吗?”
阿妸下巴一场道:“当然听说过,可是……咱们的人也算不上精兵吧。”
高不凡笑道:“这只是字面意思罢了,换个说法就是人少未必打不过人多,关键是看你怎么打!”
阿妸目光一闪,露出思索之色,高大河傲然道:“齐王殿下向来用兵如神,征战沙场多年,未尝败绩,其中以少胜多的战例便不在少数。”
蒙眦和阿庆对视一眼,将信将疑,阿妸拱了拱手道:“齐王有何妙计?”
高不凡神秘一笑道:“自然是将计就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