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垢欲言犹止,好像还有一丝着急,高不凡不禁暗暗奇怪,莫非这本《楞伽经》中有什么玄机?
高不凡正暗自琢磨,外面却传来了之前领路那名婢女的声音:“三郎你不能进去,夫人正在会客。”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婢女的惨叫声随即传了进来,然后就是一名男子的怒骂声:“滚开,不知所谓的贱婢,既然是夫人会客,本公子为何不能进?莫非是见不得光的客人?那本公子倒是更要进去看看了,免得某些人耐不住寂寞,败坏我长孙家的门风。”
高氏闻言勃然变色,高士廉更是怒容满面,霍地站了起来,厉声大喝道:“长孙安业,你说的可是人话,眼中可有你的母亲?”
门帘哗啦地牵起,随即,一名醉醺醺的青年走了进来,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醉得满脸通红,两眼布满血丝,一进门,那股浓烈的酒臭就扑鼻而来,此人正是长孙晟的第三子长孙安业。
长孙安业醉眼惺忪,脚步虚浮,就像腾云驾雾般走入了厅中,又好整以下地打量了高士廉一眼,撇嘴冷笑道:“我道是谁如此嚣张呢,原来是高俭啊,你算哪根葱,凭什么教训本公子?你又不是本公子的亲舅,充什么大尾巴狼?真是可笑之极!”
“畜牲安敢无礼于斯!”高士廉气得发抖,手握拳头便欲教训这个狂妄的小畜牲。
高氏连忙拦住弟弟高士廉,一边喝斥道:“周管家,三郎喝醉了,快扶他回去吧,省得在这里耍酒疯唐突了客人,成何体统!”
“给老子闭嘴,我娘亲早就死了,你高氏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已故父亲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们一把家子扫地出门了,现在反倒在我面前拿捏起来母亲的架子来,真是不知所谓。”长孙安业破口骂道。
这货原本就对高氏不甚尊敬,此时喝醉了更是变本加厉,高氏被他骂得满脸通红,竟然像筛子一般瑟瑟发抖。
长孙无垢既惊且怒,颤声道:“三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母亲说话?你太过份了,马上跟娘亲道歉。”
长孙安业冷笑道:“观音婢,连你也敢来教训三哥了,莫不是以为傍上了李二这小子就翅膀硬了不成,嘿嘿,瞧瞧这个小白脸是谁?蓨县高……啥?”
“高长卿!”旁边的管家周福贵十分狗腿地插嘴道。
“管他高长卿还是高长命,反正就是这个小白脸,若是让李二知道你这小贱婢私会小白脸,看李二还稀不稀罕你。”长孙安业嘿嘿冷笑。
“你……!”长孙无垢气得俏脸煞白,直接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眶内打转。高士廉终于忍不住了,抬手便要狠抽长孙安业这个王八羔子的大耳光,结果却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拦住了。
高士俭愕了一下,有点不悦地道:“长卿为何拦吾,这小畜牲灭绝人伦,目无尊长,欺母辱妹,今日将之打死也不过!”
高不凡点头道:“这种畜牲确实该打,不过这种事怎劳世叔你亲自动手,忒的脏了手脚,还是小侄代劳吧。”
长孙安业瞪大一双醉眼,不屑地道:“你小子以为自己是谁?管到老子头上了?”
高不凡也不生气,淡然一笑道:“天下不平事,天下人管,你长孙安业欺母辱妹,简直是没人性的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长孙安业愕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人人得而诛之?你小子吓唬谁?来来来,敢动本公子一根汗毛,你今日都别想走出长孙府。”
嘭……
话音刚下,高不凡已经飞起一脚踹在长孙安业的胸口上,后者当场像败草一般倒飞出去,撞断了门帘,直接滚到了院子中。
啊……
登时惊呼声四起,高氏捂住了嘴,高士俭也是呆若木鸡,显然没料到高不凡竟然如此生猛,一脚直接把人踹飞出屋里,这力道,别把长孙安业直接踢死才好。
长孙无垢搀扶着母亲,既解气又有点担心,她本来是个心胸宽容之人,但刚才长孙安业骂得实在太难听了,气得她也想挥拳打人,可是当她见到高不凡出脚那么重,不免又担忧起来,一来担心长孙安业被踢死,二来担心高不凡会因此吃官司。
然而高不凡却神色轻松,因为他这一脚的力道是有分寸的,虽然看似威猛,却不至于把人踢死,最多就是落地时受点皮外伤。
果然,长孙安业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很快就爬了起来,不过酒劲也上来了,竟然丝毫不惧,反而站在院子中破口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谷/span那周管家见到长孙安业没事,不由放下心来,立即厉声大喝道:“来人呀,把这个殴打三郎的狂徒拿下。”
此时院子外面正站着七八名护院武师,闻言正犹豫着,高不凡却主动行出屋去,免得打坏屋里的东西。
长孙安业见到高不凡行出来,下意识地后退数步,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公子往死里揍,出了事本公子一个人扛着。”
如今长孙安业是府里的话事人,一切吃穿用度都得经过他批准,那些护院自然只能听他的,立即就冲了上前,结果不消片刻就被高不凡全部放翻了,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呻吟。
正在此时,两名少年飞快地跑进了院子,当先一人神色焦灼,体形微胖,皮肤白皙,气质温润敦厚,赫然正是长孙无忌,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府。
长孙无忌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呆住了,而与他同来之人也是一脸惊愕,敏锐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高不凡身上。
高不凡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此人,不由心中一动:“莫非此人就是李世民?”
眼前这名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生得天庭饱满,剑眉朗目,神采飞扬,身形壮实矫健,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达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自信和冲劲,真是个英伟的棒小伙。
“高长卿!”长孙无忌脱口而出。高不凡微笑道:“辅机兄必来无恙?”
“长卿兄,你几时来洛阳的?”长孙无忌又惊又喜,他前日和李世民出城射猎去,至今方归,而李世民这小子也借口送长孙无忌回来,好顺便见一见“未婚妻”长孙无垢,结果两人刚进门,原来的老管家就紧张地告诉他们,长孙安业喝醉了酒,跑到西院闹事去了。
长孙无忌又惊又怒,担心寡母和妹妹受到欺凌,撒腿就往西院跑,结果一进院子,正好见到高不凡把所有护院给放倒了。
高不凡微笑答曰:“前日到的洛阳,办完公事便打算来拜访辅机兄,恰好遇上士廉世叔,便一同进来拜见令堂,结果跟令兄发生点不愉快的事,实在抱歉!”
长孙无忌不由恍然,这时高士廉从屋里行了出来,沉声道:“无忌,你还知道回来!”
长孙无忌连忙低下头行礼道:“无忌见过舅父!”
这时长孙无垢也扶着母亲高氏从屋里走了出来,委屈地叫了声:“哥!”
长孙无忌急忙迎上去,关切地问:“娘亲,观音婢,你们没事吧?”
高氏和长孙无垢均摇了摇头,不过两人都眼睛微微泛红,一看就是受了委屈,长孙无忌见状不由大怒,霍然转身对着长孙安业大声道:“长孙安业,有什么事就冲我来,若再敢欺负我娘和无垢,饶你不得!”
长孙安业本来已经被高不凡的气势所慑,酒意也醒了几分,此时见到长孙无忌这“小兔崽子”竟敢对自己放狠呲牙,登时怒火上冲,冷笑道:“哎哟,好大口气,长孙无忌,你要是有骨气,现在就带着你娘和观音婢离开长孙家的宅子,省得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你们在外面如何胡搞,本人不会多管,但若还住在长孙家,就得守妇道,本人决不容许后院女眷做出有辱门风之事。”
“孽子,你……血口喷人!”高氏两眼一翻,竟被气得直接向后栽倒。
长孙无垢大惊失色,急忙扶住高氏惊呼:“娘亲!娘亲!”
旁边的高士廉急忙帮忙扶着,一边掐人中,婢女侍书则帮忙理顺胸口,好一会,高氏才缓过气来,悠悠长叹一声道:“无忌吾儿,这地方娘亲是再也住不下去了,搬出去吧,眼不见为净!”
长孙无忌既愤怒又羞愧,扑通地跪倒在地上痛哭道:“孩儿没用,让母亲平白受此侮辱,今日就搬出去!”
长孙安业嘿嘿冷笑道:“哎哟,看来真的翅膀硬了,那就最好,赶紧搬走,省得败坏我长孙家的门风。”
长孙无忌血贯双瞳,倏地站起来大步向长孙安业行去,照着面门就是一拳,嘭,这一记重拳直接把长孙安业砸得满脸鲜血,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本来长孙安业的拳脚功夫还是不错的,只是现在喝得醉醺醺,走路都摇摇晃晃,如何避得过,当场就被一拳干翻。
“王八羔子,敢打我,作反了你,你们别想在家里拿走一个子儿!”长孙安业一摸鼻子,发现沾了满手鲜血,顿时又杀猪般鬼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