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越说越激动:“而且,在搬运标本的过程中,由于搬运工人的失误,妻子的脚趾竟然掉了一块骨头!等有人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由于那块骨头太小,找寻的难度极大,所以一直到现在,妻子的骨骼标本上,还是缺了一块小脚趾的骨头。”
李秩终于明白了老鬼为什么如此愤怒。我将遗体捐赠与你,你却并没有好好护她周全。换做任何人,都有理由愤怒。
老鬼道:“其实丈夫死后一直有些放不下,不自觉间便成了游荡在实验楼里的孤魂。他发现了妻子的小趾骨,担心有别人会损坏它,就日夜不停地守在这里。久而久之,这块小小的骨头竟然成了丈夫的心魔,他如今可以用意念力驱使五十斤的东西,却唯独这块小趾骨,怎么也驱使不了。再后来,丈夫发现这块小趾骨也将自己禁锢在了它方圆十米之内的位置,再也挪动不了分毫。于是他只能在这里苦苦守着这块骨头,一直经历了一百零九次月亮的阴晴圆缺。”
李秩明白,根本不是这块小趾骨禁锢了老鬼,而是他自己的意念禁锢住了自己。
老鬼讲完了故事,就这么看着李秩。
李秩道:“我可以帮你。”
老鬼冷笑:“我说过要你帮吗?故事讲完了,你可以走了。”
李秩想了想,道:“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老鬼不置可否,挥了挥手。
李秩第二天又去了图书馆,这一次他知道的信息更多,档案翻找起来也容易许多。
昨天老鬼在讲述故事的时候,李秩就已经想起来这个妻子的名字。她的事迹在档案里用了很重的篇幅来介绍,李秩也对她印象非常深刻。
徐宛如!
这个如大家闺秀般的名字,却让人感到肃然起敬!
李秩找到她的资料介绍,看到了她丈夫的名字,赵启平。看来这就是老鬼的名字。
不过,李秩此时对他已再无负面情绪,有的只是无尽的敬意。他还查到了一个信息。他们之间有一个儿子,名叫赵思齐,如今在华南省立医院做院长。
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查到联系方式。他想了想,打电话问师兄朱恒:“师兄,你认识华南省立医院的赵思齐赵院长吗?”
朱恒道:“赵老哥我认识啊,当年我还是个小医生的时候有幸被师父带着跟他见过几次面,他虽然是西医,但对中医十分了解,我们相谈甚欢,以后一直保持着联系。对了,他的父亲跟师父是老友,所以赵老哥虽然比我大二十岁,但一直跟我平辈论交。不过他父亲去世后,他就去华南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李秩一懵,合着这老鬼前辈还是师父的好朋友?我这么折腾了好几天,回头还不如直接报师父的名字?
不过他还是对朱恒道:“师兄,你把赵院长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一下吧,我有点事跟他说。”
朱恒把电话号码告诉了李秩。
李秩想了想,如果就此冒昧地打过电话去,赵院长肯定会以为他是神经病,还是等跟老鬼前辈聊过以后再说吧。
这时,程广智给他打过电话来:“明天咱们公司开业了,你别忘了啊!”
李秩这才想起这茬:“我差点忘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程广智道:“准备得差不多了,你明天别忘了带着你认识的美女来捧捧人场就行。”
李秩笑了:“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程广智嘿嘿一笑:“别忘了你是二股东啊,你有义务为我们公司的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李秩想了想:“说吧,你想让我找谁。”
程广智道:“多多益善,你女朋友、林锦言,小苏念,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来!”
李秩道:“你倒是真狮子大开口啊。”
程广智道:“公司筹备你做甩手掌柜,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让你带几个美女你还觉得麻烦?”
李秩想想也是,自己这个二股东的确不怎么靠谱。于是他道:“我试试看吧。”
于是他放下电话,跟洛清歌她们联系了一下。洛清歌自然没问题,林锦言马上就要去公司兼职了,自然也想参加公司的开业典礼。不过苏念倒是很犹豫,她说周天好容易要睡懒觉,早早起床很痛苦的。
李秩笑了,说随便你,要是能起床就过来,中午有大餐吃。
苏念一听有大餐,立马欢呼雀跃地说要去要去。
李秩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微笑。
由于下周一就要开学,所以很多同学都已经陆续返校了。校园里人气渐长,李秩再也不能大摇大摆地去实验楼了。
晚上,李秩一直等到十点,才前往废弃的实验楼。
老鬼依旧在那里看着月亮。
李秩向他问好,他依旧不置可否。
李秩开口道:“前辈,你是不是认识先师钟岳?”
老鬼神情一变:“钟岳?你是钟老哥的弟子?钟老哥也……去世了?”
李秩心道你果然认识我师父,老老实实回答道:“是的,先师年前已经过世了。”
老鬼神情悲恸,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道:“没想到钟老哥也去世了,人间又去一位神医!”
李秩默然。
老鬼此时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了脸色,怀疑道:“你怎么证明是钟老哥的弟子?”
李秩拿出了银针盒子,道:“这是师父传给我的。”
老鬼飘上前来看了看,点头道:“我记得这个盒子,是钟老哥的。看来你真的是他的弟子。”
李秩点头:“确是如此。”
老鬼看了看他,道:“没想到你是钟老哥的弟子,可学到他多少本事?”
李秩赧然:“我跟师父时日太短,只学到一点皮毛。”
老鬼道:“钟老哥的大弟子,也就是你师兄朱恒医术很是不错,你可以多跟他学习。”
李秩点头称是:“师父临走前已经嘱咐朱师兄了。”
老鬼叹道:“上次我跟钟老哥的见面还历历在目,结果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我们都死了。”
李秩不知该如何接话,二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李秩道:“赵前辈,我找到你儿子的联系方式了。”